她说,明月,快跑。
可是,怎么跑得了呢?昔日明月多次拿着剑缠着与池清也比试,没有一次能从他手里接下三招,如今手无寸铁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明月跌坐在地,她伸手扶住了大师姐的身体。地上粘腻的半凝血液咬住了明月的裙摆,明月的衣服从来没有这样红过。
她抬眸直直地撞进了池清也的眼睛里,池清也提着剑,那剑刚刚从大师姐的身体里拔出,此刻的剑尖有血汇聚。
滴答——
往日这个时候弟子们正在练剑,呼和嬉笑和清脆的剑戟碰撞声揉碎成鲜活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山头。
而如今,扶清宗实在过分安静,连鲜血滴落在砖石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生机,这里是人间地狱。
池清也束着发冠,身着一袭红衣,眉眼精致冷冽,左侧的脸上一道血痕延至鼻梁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妖冶。
他握着剑,一步一步地向明月走来,黑色的长靴踩在浓稠的血水里像是屠戮的恶魔。
明月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声音嘶哑,她的心底还是抱了几分微弱的希冀。
她轻声低唤:“池清也,停下好不好?”
池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淡漠的眸子或许瞥了眼明月又或许只是看向远方,抬起握剑的手,用行动回答了明月的期盼。
曾经的比试中,池清也一次次用他手中的剑打落明月,如今这一剑终究是刺穿了她的身体。
明月只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痛意,鲜血缓缓地从身体里渗出,身体的热量正在流失,她打了个抖,第一次对池清也生出了恨。
明月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出声问他:“扶清宗上下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在扶清宗几千个日日夜夜,爱你敬你的同门弟子,你都不记得了吗?”
究竟是为什么啊?
“大师兄,我不怪扶清宗的师兄师姐们毁了我的根骨,你清醒一点吧。”一道温和柔弱的声音像是惊雷响在明月的耳边。
恍惚弥留之际,明月只看到一抹嫩黄的身影径直冲了过来,她从后面抱住了池清也的身体,拿下了他手中的剑。
池清也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反应,他茫然地看着明月浑身是血的样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