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成转过身来,瞳孔微沉,透着一丝愕然。
“你说什么?”
姜隅儿双手扶门,透过门缝,笑道:“小女一句玩笑话,卢大人还当真了?我要赶制锦旗了,大人请回吧。”
说罢,她扣上了门。卢明成在外顿了几时,沉默不语,接着拂袖而去。
下一瞬间,姜隅儿跌落在地,血色渐渐在素白罗衫晕开。之前去追顾哲,背上的伤口便开始撕扯,刚刚面对卢明成时,已是痛不堪言。
屋内没有燃烛,漆黑无比,寂静之中只听得挣扎喘息。
“从前不曾享有亲情,如今有了亲情,却如负千斤,血叠着血,债叠着债。想要体会平平淡淡的爱,竟如此不易。我到底在做什么?也开始试探人心,明争暗斗么?”
姜隅儿咬紧牙关,晃着身子站起,缓步走向桌旁,点燃了蜡烛。烛光之下,檀色木版兀然摆在桌上,她伸手去碰,指尖顺着木板的纹路抚下去,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安不少。
姜隅儿取下颈间木坠,启动“感光雕版印刷仪”,又拿过备好的皇纹样稿,开始雕刻起来。
雕刻之时,木香弥漫,将杂乱心绪一点点隐去。这份拓入心扉的安稳让她确信,她在走自己的道。
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散在雕版上,姜隅儿抬起身来,微微揉眼,顺光望去。一夜过去,皇纹已显于雕版,木龙盘着“成治”二字,备显庄严。
“小姐,开开门,该上药了。”
姜隅儿微蹙眉头,不愿开门。一晚过去,背上的血早已凝固,未及时做处理,衣服同体肤黏连在一起,一旦拉扯恐怕要褪层皮。
半天无人回应,瑾姨只好自己冲进房内。片刻后,姜隅儿趴在床上,嘴里咬紧一块布,额头冒汗,含糊着道:“瑾姨,轻点。”
“小姐啊,受了伤就该好好将养。小女娘终是要嫁人的,背上留了疤痕,只怕影响不好,您是看不到,这鞭伤....”
“有娘,有爹,有瑾姨伴着,何必想着郎君?人呢,总要知足。”
“瞎说,这如何就知足了?小姐需要郎君,他......”
“若这郎君,嫌我疤痕,又怎能与我并肩抗下风雨?我要嫁他,便是剖开伤口,将这狼狈之姿尽显他前,也无所畏惧。若他不敢看,怎配我夫?”
血味欲重,鞭伤触目惊心,她咬紧牙关,盯着门外,想起雨中同崔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