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恩师”,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虽有几分学识,却贪财好色。
束脩以外,每逢节日,必要学生上门送礼。从前师母尚在,沈琼这小人还收敛些。师母去了不到一年功夫,沈琼已经旧态复萌了,甚至变本加厉。
不过,眼下,还真不能得罪他这个睚眦必报的夫子,就当是喂了狗罢。
覃九寒接过阿兄手里的竹篮,朝他作了一揖,“我这就去,阿兄放心。”
见总算说服阿弟了,覃三寿和妻子不由松了口气,放下心口一块大石。
两人相视一笑,覃三寿笑道:“感觉阿弟这年一过,仿佛长大了些。”
李丽娘作势瞪他,“阿弟可比你聪明多了。这沈夫人还在的时候,什么时候收过这么些礼啊银啊的,我看阿弟先前说的也没错,沈举人就是变着法儿的敛财。”
覃三寿对读书人最是敬仰,见不得媳妇儿这么说。
“可不能这么说,沈夫人那是心善似菩萨,没她,咱阿弟哪能做沈举人的学生。先前辞了节礼,那也是沈夫人看咱是农户,家里也不宽裕,恐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备礼。”
想起那位眉目温和、待人宽厚的沈夫人,李丽娘惋惜叹了口气。
沈夫人是个善心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就那么撒手去了,她膝下的小小姐可还没定亲呢。
思及孩子,李丽娘忍不住感慨万分,说起了当初送小叔子去上学堂的时候,跟在沈夫人身旁的姐儿多么乖巧可爱,现下死了娘亲,也不知沈举人会不会好好待她。
覃三寿被自家媳妇儿的惆怅逗乐了,只得劝慰她。
“那好歹也是沈举人的亲女儿,沈举人又未娶新妇,哪里又会亏待闺女?你替那娇娇小姐愁是白愁,不如给咱闺女儿愁才是。”
李丽娘斜他一眼,“哪来的闺女儿?我怎么不知道。难不成你外头的小妇生的?”
覃三寿又赶忙求饶,小夫妻一人做小伏低,一人假做得理不饶人。
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有几分新婚燕尔时才有的甜蜜滋味儿。
覃九寒一路还算顺利,早早到了沈家书院门口。
院落宽敞得很,门口横匾也有几分文人雅士之意。
但进了书院,便会发现,阖府上下就沈琼一个夫子,藏书量倒是颇丰,只可惜不给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