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昕神色有些异样:“自然是爹娘给他们的。”
岑沐风:“外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钟仪昕:“兴许是从哪里买的?”
岑沐风:“卫国公府一向勤俭,怎会买下如此价值连城之物?”
钟仪昕:“兴许是战利品?”
岑沐风:“如此贵重的战利品也应当交于圣上,外祖定不会私藏。”
钟仪昕被问得无话可说了。
岑沐风直接跪在了床边,给他舅舅叩首道:“求舅舅告知实情。事关我娘死因,沐风必须追查下去。舅舅若是告知,我娘亲酒泉之下也会感激!”
钟仪昕为难地看了看沈慕瑶。沈慕瑶很识相地即刻退出了卧房,在门外守着。
钟仪昕赶紧把岑沐风拉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风儿啊,不是舅舅不告诉你,爹爹生前再三嘱咐此事不可向外人说,否则恐招惹祸端。包括那个猫眼翡翠,爹爹临终时给了妹妹,也吩咐她平日里不要佩戴,不要佩戴,可她就是不听。二弟前些年就过世了,我一个长期卧病在床的老哥哥,怎么好去管她!”卫国公说着,难受地不断地咳了起来。
岑沐风赶紧给钟仪昕拍打着后背。钟仪昕接着说道:“兰儿啊,是有人丢在卫国公府门口的一个弃婴,给我娘捡了回来。爹娘见兰儿生得好看,欢喜得不行便收养了她。当时这一套玉器便是放在了兰儿的襁褓之中。爹爹、娘亲怕外人说兰儿来历不明,便对外都说是自家亲生的女儿。”
岑沐风:“娘亲的身世现在可知道?”
钟仪昕摇了摇头:“本来日子过得很平静。兰儿长大了也嫁人生子了,当年知道她是抱养的几个老嬷嬷都过世了。可突然有一天,爹爹把我和二弟叫到跟前十分郑重地跟我们说兰儿不是亲生的事情谁都不能说,祸从口出。后来爹娘临终前又跟我和二弟说了此事,我们也在二老的床头发了誓……”
岑沐风:“襁褓之中除了玉器还有其他特别之物吗?”
钟仪昕:“没有了。就连当时的襁褓和婴儿的衣物全部都给烧掉了。”
岑沐风出了卫国公府的大门,便看向沈慕瑶说道:“果真如你所料,你是何时发现的?”
沈慕瑶:“我不过猜测罢了,是看到你舅舅和那幅画像起的疑心,然后顺嘴诈了卫国公。诚如我长得像我娘亲,我哥哥像爹爹。也有些子女不太像父母的,但总能从父母亲身上找到一些传承的影子,譬如眼睛、鼻子、嘴巴……而兰姨和你,真是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家人。若你真是老将军亲生外孙,我可不会喜欢你。”
岑沐风:“公主如此肤浅?”
“一贯如此。不然去年初见之时,夫君以为我为何只想与你同乘?”沈慕瑶开着玩笑,又问道:“除了那翡翠,可有别的东西?”
岑沐风摇了摇头。他转身扶住沈慕瑶的双肩,郑重地问道:“如今我身世成谜。倘若……倘若这身世有些不堪,瑶儿你可会嫌弃?”
沈慕瑶一本正经地答道:“夫君,我爱的是你的脸又不是你的身世,怎么会嫌弃呢!”
岑沐风:“……”
沈慕瑶:“身世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更何况再怎么论,沐风你也是雍璘侯府的后人。兰姨生得那样好看,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论她是农家女还是商人女,我都不在意。”
岑沐风:“襁褓中放着价值连城的宝物,那南昱的武士见了这镯子,见了她的面便齐齐地砍杀过来,恐怕没有农家女那么简单了。”
沈慕瑶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可是,再这样查下去,会不会如卫国公说的,会引来杀人之祸?所以那本黄册子,她还是要晚点告诉岑沐风,这样,事情的发展节奏她尚可以把控,免得岑沐风报仇心切乱了方寸得不偿失。
两人从卫国公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沈弘霁。他大约老实了一阵子,又开始出门应酬了。沈慕瑶拉住了哥哥问道:“朝中情况如何?”
沈弘霁:“那个悉远道长已经到了盛京,在青云观坐坛,访客如织。太子已经开始交权了,今日朝会他令淯王、梁王各协理三部,估计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决定将监国的位置交给谁。”
沈慕瑶:“这两局下来,淯王已经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梁王定不是他的对手。”
沈弘霁:“若是他得了手,我们家就收拾收拾铺盖,赶紧跑路好了。”
岑沐风:“有如此严重?”
沈弘霁:“若是妹妹肯放弃你,那倒应该也没有这么严重。”
沈慕瑶瞪了一眼沈弘霁:“你自己看淯王不爽,莫要把责任推到沐风身上。那眼下当如何?”
沈弘霁:“在我的力劝之下,爹爹同意带着沈家和徐家一系的朝臣支持梁王。所以眼下梁王势力反超了淯王。我现在就是去跟我的小兄弟们联络联络,叫他们多多支持梁王殿下。”
沈慕瑶:“哥哥,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淯王给每个皇嗣都留了后手,要找到并翦除他给梁王留的后手才是当务之急。眼下,我还得再去劝劝太子殿下,放弃再服用噬魂丹的念头。”
“恐怕没用。他似心意已决。失去爱侣,确实心痛。”沈弘霁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岑沐风望着沈弘霁远去的身影问道:“弘霁应比我还年长一岁,他……一直如此买醉?亦未想过要成家?”
沈慕瑶:“哥哥以前不饮酒,也就是那年以后才开始借酒浇愁。大约如他所言,失去爱侣,确实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