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婧宜:“我本要去闽州过冬,可是收到哥哥来信,信上叫我今年留在盛京过节,说闽州那边恐会不太平。瑶儿,你说,这景王上了位,是要开始收拾我们叶家了吗?”
沈慕瑶没说话,心中却十分清楚,叶咏音被淯王当作了马前卒,要拿去与景王短兵相接了。景王动叶府丞,那便是很快之事。
叶婧宜见沈慕瑶还未开口便又说道:“好瑶儿,如今岑大人已经是景王的心腹,若是真要查我哥哥,可否跟他说说好话,放我哥哥一马?”
沈慕瑶:“咏音哥哥我们了解,贪赃枉法之事哥哥定不会做。岑大人一向公正廉明,即便情况如你说的这般糟糕,岑大人也定会还你哥清白。”
叶婧宜想着岑沐风最近大张旗鼓地调查徐家的事,就迟疑地说了句:“真的吗?瑶儿你知道这男人在权力的诱惑下会变得不一样。”
沈慕瑶:“岑大人不会,放心吧。”
没过几日便是新春佳节了,盛京之春节,琼枝玉叶,银装素裹,张灯结彩,烟火漫天。宫廷之中,觥筹交错,八音迭奏,鼓乐喧天。景王监国以来,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人。奈何上有所好,下必迎之,景王自个本不是什么清明的主子,吸引的必然就是一干的佞臣。在一片赞歌中,景王自然意识不到危机四伏,居然坐于高台之上,饮酒作乐,放了敌人去欢度佳节。
叶咏音这个春节一点没闲着,他趁着景王还在过节之时,在乐坪城找了一个隐秘的小岛,寻了些有名的园丁,准备在岛上着手培育还灵草,解东原众多瘾君子之困。
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沈慕瑶数着日子,元月初八便是立春。□□俗是说七不出,到了初八便可出远门。沈慕瑶决定初八即刻启程亲赴闽州。初八之前,沈慕瑶每日晚些时候都会转去雍璘侯府和岑沐风腻歪在一起。除夕夜,沈慕瑶陪完老爹便又赖去了雍璘侯府,在岑大人臂弯里美美睡了一觉。岑沐风为了公主一夜好眠,还特地命了下人所有的守岁爆竹都去侯府西门燃放。东苑熄灯后不准燃放烟花爆竹。
公主在侯府过夜,侯爷夫妇心知肚明,又洋装不知,他俩倒不太关心帝姬婚典之事,老两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抱孙子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尚且清白得很。
只是沈慕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公主日日进宫,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不禀成婚之事,每次都编排出各种理由,感觉这世间的理由都要被她用尽了。岑沐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转眼都到初六了,沈公饮酒数日终至身体不适,拒了一切应酬在家喝粥。实在无聊,便唤了未来女婿陪自己下棋。岑沐风这孩子,沈公甚是喜欢,与他聊天,两人对天下,对国家的很多观点都十分契合。
这翁婿二人边下棋边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帝姬婚典之事。岑沐风跟沈公诉苦,公主已经将圣旨写好,就差禀明圣上择吉日完婚,却迟迟不去说。沈公听岑沐风一说,就知道这是未来女婿想要个名分,而自己女儿却拉垮得很。
沈公放下了一枚黑子对岑沐风说道:“圣旨都下了,成婚是迟早的事,可急在这一时?”
岑沐风又放下一枚白子:“沈公如何看监国?”
沈时耘未说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昙花。
“公主婚典需要不少花卉,这花败了只留下些荆棘杆,可就不好办婚礼了。”
沈时耘一听,这岑沐风也是在忌惮淯王,便道:“若真是荆棘杆,便砍掉他。宫中的花卉,南方盛产的花卉都是久开不败的,取来用之。”沈公这是指届时可扶太子或请梁王回京。
“宫中花卉弱不禁风,南方花卉不知是否适应北国土壤,未知因素太多。不若在昙花败了之前,把礼成了。”
沈时耘笑了笑:“那你便去催那拉垮之人,老夫是催不动了。”
半日下来,两人共对弈了十局,沈公胜六局,岑沐风胜四局。沈时耘笑了笑想到,这破了燕州十局的才子,还能叫老夫赢了六局,这棋让得不露痕迹,赢得人还很畅快,实为可造之材。
岑沐风辞了沈公便准备去公主府继续催婚,走到半道上就碰见了沈慕瑶。岑沐风一听说沈慕瑶还没禀明成婚之事却说要与叶婧宜一同去闽州游玩,愣是没有忍住,直接爆发了。沈慕瑶料想得一点都没错,岑大人的气,她定然还得再受着。
“公主为何此时要去闽州?”岑沐风没忍住心里窜出来的火,语气很是强硬。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闽州,马上要立春了,听婧宜说闽州的春天格外美,便想跟她去看看。”
岑沐风捉住了沈慕瑶的手腕道:“你说过不骗我。”
沈慕瑶抽回了手腕,眼神有些飘忽,一看便是心虚。她道:“我是想去寻点草药。去去就回,大人在京中等着我,不会太久。”
“还灵草?”岑沐风不懂毒术,却一下子猜了出来,沈慕瑶也吃了一惊。
“近日景王有心想动叶咏音,想想京城之事都没有落定,却要伸手去闽州,想必是因为这还灵草。早就有传闻郑家有人以百乐散谋取暴利。这还灵草一事定是针对景王设的局。设局之人除了淯王还能有谁?这次你不许再往圈套里跳!无论如何我也不准你去闽州!”
“若我是为大人你去这一趟呢?”
“没得商量,为我更不行!你答应我不去,成婚之事我不再逼你可好?”岑沐风语气软了下来。
“婚是瑶儿自己想成的,谈什么逼。回来便成。”
“你还是要去?”
“我不去不甘心,有婧宜陪着,不会有危险的。”
岑沐风觉得自己不放些狠话,沈慕瑶怕是没法断了去闽州的念想,便说道:“公主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迟迟不愿同陛下禀明要同我成婚之事?可是因为淯王在一侧你说不出口?你为何每次知道是淯王为你设下的圈套却都要奋不顾身跳下去?可是为了帮淯王实现心中宏愿?沈慕瑶,你有没有扪心自问,你同我在一处,心里是否还有旁人,是否心中惦记着淯王,却因他已有家室只好寻旁人来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