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子不再回答沈见知,只一昧的磕头告求,头颅与地板相撞砰砰作响,大有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之势。
沈见知紧皱眉头,这般软硬兼施的逼迫倒是难缠,将茶盏抬起重重放下,声音沉闷巨响,柳大娘子被镇住半刻,正要抬头再次央求。
“咯吱咯吱”轻微的声响从屋顶传来,屋顶被掀开几张瓦片,沈见知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漏出半张阿肆的脸,头顶的瓦片敲了两声,便又重新盖上。
沈见知站起身来,对着面前跪着的柳大娘子,缓缓开口,“柳大娘子为女力求一条生路,沈某十分敬佩,但事已至此,柳大娘子还想为柳府保留最后一丝体面,那便只能一切由律法做主了。”
说罢,沈见知推开厢房门准备离去,“等等!等等!请沈大人留步!”
沈见知收回已跨出门的那只脚,转身朝着地上发髻杂乱的妇人看去。
柳大娘子前额已满是鲜血,血滴顺着脸颊一侧缓缓的向下流淌,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沾红了衣袖和长摆,看上去狼狈万分,脸色紧绷,牙齿死死咬住,眼神透出一股狠厉。
守门的惠嬷嬷听见动静,却不敢进来,只能站在门后向里张望,沈见知向左侧挪移半步。
惠嬷嬷顿时双眼泛红,连忙冲进屋内抱住柳大娘子,二人一时间哭成一团,厢房内啜泣声不断。
额头被简单包扎过后,沈见知再次坐在刚才的位置上,阻止了再次欲跪的柳大娘子,让她在对侧的凳前坐下。
亥时末,夜色冷清沉寂,月华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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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林娘子快醒醒。”身体被不停摇晃,林引苏缓缓睁开眼,紧皱着眉头抬手向后脑摸去,嘶,有些疼,也不知出血没有。
林引苏艰难的撑着身子,抬眼向面前的张姨娘看去,张姨娘漏出浅笑,“问林娘子安,请在此处稍稍休息,待天亮了,我的丫鬟青黛会来带你出府去,日后啊,可莫要再进来了。”
张姨娘说罢站起身来便要离去,林引苏连忙伸手抓住张姨娘一侧衣摆,忍着呕吐感,哑着嗓子开口,“我的小伙计阿果,请问她在哪儿?”
对方一愣,“只在园中发现了林娘子,并未瞧见你那小伙计。”见张姨娘神色不似作假,林引苏感觉昏昏沉沉的脑子更疼了,不过半刻便再次昏睡过去。
夜风吹动屋外的枝丫,划过木制雕花窗栏沙沙作响。
林引苏从软榻上慢慢爬起来,那种使人昏昏沉沉伴随着像呕吐的感觉终于淡去了不少,环顾四周,张姨娘已经离去了,这里好像就是个待客的厢房。
站起身来,林引苏撑着木桌缓了许久,才朝着前方的木门走去。
门竟推不开,窗户只能漏出半尺宽的缝隙通风,将这间厢房来来回回摸了两圈,确认自己确实出不去后,林引苏摸了摸后脑的肿块,再揉搓一下鼻子,有些泄气的坐在矮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