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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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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瞬间,封疆突然就想起了过去两年里于南海结识的老连长于连。

坐在被浪拍打的礁石上,于连曾经对他畅想世界和平、畅想永恒的海清河晏,国富民安。

这世界上有些愿望被人称为假大空,称为妄想,称为白日梦。

但这有人不屑于的“假大空”,却是很多人忠实的信仰,是指引无数人暗夜前行的明灯。

干还是不干?

空气里又开始无限循环这个问题。

封疆想,若此刻这空间里有位人到四十的前辈,旁观他们这番全无周密考量的对话,怕只会觉得他们是妄谈,觉得他们幼稚如孩童过家家般做游戏,就算甩一个“干”,又有何用?构想、技术、资本、人力、市场……先周全考虑,达成一致,再去迈步布局……这才是常人的逻辑。

遗言墙上有一张便签没黏紧,边角翘起,封疆顺手把这张便签撕了下来。

上面写着:

“抄一句大佬的话,各奔东西前,给大伙儿共勉吧:

‘在一个聪明人满街乱窜的年代,稀缺的恰恰不是聪明,而是一心一意,孤注一掷,一条心,一根筋。’

老实说,我们这回怂了,所以失败。好歹一个战壕里趴过,姓甚名谁都动脑子互相记着点儿。有需要,就喊我,不一定帮得上,但不会失联装死无应答。”

这话字里行间都是人情味,和前方的扯淡向迥然不同。

封疆突然就对写下这番话的人有了兴趣。

封疆屈指敲了下这张便签:“别光忙着画大饼,先给我说说这个人。”

等答案的池大爷有问必答:“行吧。技术挂,易兰舟,人称易教授。大概前年那会儿,咱学校解聘了几个科研成果不达标的老师,他是其中之一。在校的时候没评上教授,是我们给封的。”

池张顿了几秒,嘶声笑:“倔驴子,十头牛拉不回来。以前吧,他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评价一个老师的好坏不是看他课上得怎么样,学生带得是不是有出息,师德是不是败坏,而要看他论文花不花哨,写了多少篇。就因为这贼也想不明白,他干脆改行,连愿意接盘要他的学校也放弃了,搁我这儿混口饭吃;散伙前,在这儿抽了一晚上烟,差点儿把我这办公室给点着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那游戏明明做得早,做得好,却被后来山寨我们的人给打趴下了。一把年纪,还挺天真无邪,这点倒是怪难得的。每回大家癫狂了,他还能冷静说上几句,让大家理智点。”

池张话间略去了不少东西。

为什么被打趴下?

不用说得太明白。

因为他们穷。

融资来了些钱,但比起背靠T(腾讯)A(阿里)B(百度)的成熟团队,他们还是穷。

对方拿钱往同类项目里砸,他们能回击的却只有努力,而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甚至来不及去比谁更努力,便已经定了成王败寇,有了最终结局。

操蛋吗?

操蛋。

但这世界上的无数种潜/规/则,你骂它,它压根不理你。

你痛哭流涕,抱怨不公?哦,那它倒是可能会乐意抽空踩你一脚,说你是loser不争气。

但也不能因为险阻沟壑遍布,因为坎坷挫折满地,就只做君临天下的梦,却不再付出任何努力去搏一次东山再起。

朋友二字的其中一层含义,是同进,同生共死;而不是同退,抱头痛哭。

听完,封疆说:“约他出来,聊几句。”

这是事儿成的意思了,池张同意:“好说,就现在,找他最利索,一呼保准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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