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望了望远方,“去江家。”
“这个时间去吗?”刘副将犹豫的问。
韩将宗目视前方,眼皮之下深眸沉淀下去,比夜色更加漆黑浓重,甚至连嗓音都与刚刚截然不同:“就这个时间去。”
庆城太守兼廷尉江首逸,黄土已经埋到了下巴颏上的岁数,这时间睡得正沉。
骤然听闻北方来人,又是这个时辰,还以为是京中派来的查贪巡抚,心慌气短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儿孙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他由人搀扶着,去正厅接见来客。
“韩将军。”江太守率领着家中老小,未见人就先行礼。
韩将宗行进数步,托住他胳膊:“江大人不必多礼,深夜叨扰,我等心中实在不安。”
江太守嘴里笑说着,“不妨不妨,迎来贵客,府中蓬荜生辉。”
韩将宗被他客气迎着往正厅中走,茶水即刻冲好送到桌上,冒着蒸腾热气,将身上寒气逼退了些。
“惭愧,我就直接说了,”几人依次落座,韩将宗开门见山道:“北面不太平,只怕哪日就要开战。皇上的意思是,要增加中原地税,以地养兵,庆城作为第一富饶地,希望江大人能做出一个表率来。”
室内静的落地闻针。
江太守端起茶盏来,一掀白瓷盖子,没拿稳,“叮”一声脆响,砸到了杯壁上。
“请,请,”他才反应过来,招呼韩将宗:“深夜霜重,请将军先尝几口热茶。”
韩将宗给他一个台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江太守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骤然增加地税不太可行,恐怕会引起农民反抗,自古动荡都是由民不安心而起,贸然执行怕是会引起动乱。”
“江大人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韩将宗高兴的仿佛看到了知己,脸上一洗在深夜中沾染上的寒凉气,挂上了一见如故的笑:“地税不好征,但是这么多年江大人管辖的粮运、铁、盐、纺织,都是暴利产业,不如忍痛割舍一二,支援一下我等的饭食问题。”
江太守:“……”
韩将宗顺势环顾:“看这豪门大宅。”他打量着厅中摆设和宽敞庭院,“想必支援个十二金不在话下。”
十二金。
折合十二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