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嫣看着慕策之仿佛陷入深眠的脸,小幅度尝试着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才刚抬起一点,她就发现对方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力道固执的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剧痛之下,她咬住唇放弃了挣扎,就这样在他的榻边跪坐了下来。
屋外的风雨声肆虐,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不住地顶着这紧闭的窗棂。
这一方小天地却是无比安宁,榻尾置着的错金梅花纹香炉中添了些沉木香块,此刻正散出袅袅的安神香气。
原本喻青嫣还拿着床头的书在无聊翻阅着,在这样一室静谧的氛围之下也忍不住犯起困来。
昨夜虽然为了安慰重烨,同他说了一大串的推测,但到底也是差点就死在了别人的手里,她辗转反侧到半夜也没安生睡着,唯恐一睁眼就看见有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在她的房里。
现在手腕被人紧抓在手里,尽管不能随意动弹,但也多了种莫须有的安全感,她的眼皮渐渐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趴在榻边睡着了。
慕策之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势转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无力地抚了抚眉心,刚刚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见了外头又打雷的声音。
自幼时起,慕策之便有个无法说出口的怪癖,每每听见雷声他便会像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陷入狂躁不堪。醒时会乱摔东西,梦中会胡乱掐人。
据刘嬷嬷所言,他小时候被强制接去宫中住过一阵,回来时就变成了这样,父亲还独自发了好一通火。
从前无法克制,不慎掐伤过好几个在边上服侍的婢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决定独自一人搬到这泽山居来。现在这种症状虽然好了许多,但仍然会不定期发作。
慕策之半撑起身子,慢半拍地感觉到手上还牢牢抓着个什么物什,低眸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喻青嫣安静而美好的睡颜,周遭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忽然发病对她下了重手,手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心头也掠过一丝浓浓的害怕。
慕策之紧抿着苍白的唇,轻轻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抹湿润的呼吸轻吐在他的指尖,他才像是濒临溺水的人猛然获救了一般,重重地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她什么事也没有。
喻青嫣睡着的时候显得格外乖顺,眼皮覆盖住了那双总是如同秋水般漾动的眼睛,肌肤细腻雪白,浅浅的黛眉轻轻皱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不顺遂的事。
她的腕子很细瘦,握在掌心里像是握着一枝花柳,轻轻一折便断了。
慕策之一时不太想放开,垂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上红红的指痕,偶尔碰到她轻轻跳动的脉搏,心境便会平和许多。
刘嬷嬷上楼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自家世子殿下难得地消散了眉宇间的阴郁之气,握着人家的手腕,满目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