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尾落的是太子私印,似乎是怕她不信,又加盖了东宫之章,蝇头小楷写了:孤之言,未有失。
苏遇一头雾水,思量了半天还是不敢确信,肖珩这是误以为自己被迫换婚,要救自己于水火?
不由失笑,同孙中开门见山:“劳烦孙先生转告殿下,这婚事是小女甘愿的,我爱慕王爷,高兴还来不及。既已结为夫妻,自当相随,往后能不能回京还需夫君裁决。”
孙中目露诧异,刚想再问,又听她道:“还有一桩事,殿下的玉佩误落在我这里,还请先生告知个落脚地,回头我让人送去,请先生代为转交殿下。”
孙中良久不语,替殿下这份心意感到惋惜,叹惋一声,又道:“姑娘可知,钦天监观天有异象,太子三载内不宜完婚,是以选妃耽搁了下来,依在下看,未必不是殿下的意思。”
为了她?苏遇摇摇头,仿似听了天大的笑话,有些不耐的盯着孙中,追问道:“先生哪里下榻?”
孙中无奈,长叹:“殿下送出的东西,臣无权替他收回,姑娘日后有机会,还是当面归还吧。”说完一闪身,竟躲进林中没了踪迹。
苏遇讶然,没了赏花的情致,匆匆回了府。
进府门时,已是暮色四合,寒山院里静悄悄的,灯影恍惚,照出仆妇噤若寒蝉的脸。
因着忧思,苏遇并未注意,直冲冲进了门,大氅一脱,便想去摸那枚玉佩。
冷不防被窗前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不确定道:“王爷?”
窗前那人便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嗯,背着手,看窗外沉沉天幕,反问了句:“王妃今日可尽兴?可遇到了什么人?”
苏遇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勉力压下去,状似随意的试探:“倒是碰见个小姑娘,带我见了一片凌波仙,很是尽兴。”
肖岩便沉默下去,良久后转了身,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不置一词。
这屋子里填了轻软的纱帐,案上几支腊梅与三色堇插在哥窑鹅颈瓶中,疏密斜正,各具意态。
窗前置了美人榻,榻上西域绒毯还留着女子的体香,到处都是她的痕迹,似乎一点点侵占了他的空间。
刚进门时还有些别扭,这待的久了,被屋内的暖气一熏,竟有些不想闯进外面的寒风里。
苏遇向来看不透他,此刻更不敢贸然开口,指甲悄悄掐入了掌心。
肖岩打量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苏遇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却听外面男声严厉,道:“松开掌心!”
苏遇下意识松开掌,看上面掐出了血痕,也有些懊恼。
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远了,便走到窗边目送肖岩出了院子。随后唤嬷嬷拿了火盆来,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件,就着火舌点燃了纸张。
“走水了,走水了!”这声喊叫猝不及防,惊得苏遇与嬷嬷对视几眼,将信笺往火盆里一扔,循着声往暖阁跑。
进去一看,原是个小丫头毛手毛脚,失手打翻了个火盆,心下惊慌便惊呼起来。已被仆妇三两下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