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家怎么劝说,巧云只是不走,跪在地上不起来,杜氏急得话的都说不出来,只眼泪在一串串掉,若胭一边劝说巧云,还要忙着安慰杜氏,手忙脚乱,初夏则抿着唇若有所思,直到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粗使婆子冲进来,不由分说的架住巧云,其中赫然就有不久前从厨房管事降下去的姜婆子。
“不用你们绑,我自己走。”
巧云大喝一声,回头向杜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哭道,“太太,巧云这一去只怕再也难回来了,太太放心,巧云就是变成鬼,也会守着太太保护太太。”
又转向若胭道,“二小姐,奴婢求您,好好照顾太太。”说罢,也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了。
几个婆子一窝蜂跟上,尤其姜婆子兴高采烈。
若胭目光冷厉,吩咐初夏,“好好看着太太,我去陪着巧云,看谁敢打她。”拔腿就追上去,刚出门,就听初夏大声呼叫,心口一紧,又匆匆跑回来,只见初夏和巧菱分左右扶着杜氏,杜氏一身一嘴的鲜血,双目紧闭,已是又昏了过去。
“母亲——”若胭大哭,扑上去抱住。
初夏却突然退开一步,看着若胭眼泪扑扑,哭道,“二小姐,您在这里陪着太太,奴婢代您去看看巧云。”说罢,扭头就不见了人影。
若胭此时心乱成一团,脑子里浆糊一样,太阳穴突突直跳,隐约觉得初夏此去也无济于事,可又不能再离开,只好喊了两句不见回音,就作罢了,忙着和巧菱为杜氏擦拭,“巧菱,你先去熬药,顺便打听一下从敏怎么还没抓药回来。”
巧菱匆匆将帕子搁下便离去。
若胭心惊胆颤,使劲掐杜氏人中,她只会这一种方法,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见杜氏手指轻轻的抖了抖,然后眼皮、嘴唇都开始动,这才松口气。
杜氏迷糊醒来,却是极度虚弱,只微微睁眼看了看若胭,低低的叫了声“若胭”,又闭上眼睡了,呼吸虽弱,却平稳有规律了。
若胭稍稍稳下心,独自为杜氏擦拭血渍,扶她躺好,又收拾完屋子,还不见巧菱回来,心里又惦记着巧云和初夏,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正急得跳脚,却见梅承礼冲了进来。、
“大哥哥!”若胭欣喜若狂。
“母亲!”
梅承礼几步就冲到床边,伏在床边压抑的痛哭。
若胭一时无措,僵硬的站着原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梅承礼在杜氏面前表露孺子真情,这才是真实的梅承礼吧,一颗被压抑被扭曲了十几年的心,第一次敞开来面对亲娘,正该是这般的激动、不可抑制,若胭脑海中突然想起梅承礼曾在自己面前狂躁的说过一句话“我想爱她,可是我该怎么去爱她?”是啊,其实,他是一直爱着母亲也渴望母爱的,可是成长路上的陌生和刻意的引导让他失去爱与表达的能力,他是痛苦的,更是可怜的,他活得从来不是自己需要的,却在长期的思想灌输中一点点的失去自我、忘记自己的本能了。
脸上凉凉的,若胭摸一把,全是泪,她悄悄的退出去,退到门外。
天,暗了下来,屋子里朦朦胧胧,只能看见床边那个匍匐颤抖的身影,他还在哭,若胭点了灯,没有送进去打扰,只是放在门口,微弱的照着那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