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录第624章。若即若离（9）_都市小说

第624章。若即若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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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也曾想过，如若皇帝要给他指婚，他以后又该如何自处。不过他还是占优势的，毕竟他在皇家的纵容下任性惯了，别人不敢和皇帝讨价还价，他敢。

但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生在皇权之下，要依凭皇权来达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业，便不得不为皇权所桎梏，这是他们必然要为之付出的代价。

真正令后来的白羽感到难过万分的，是那人醉酒之后伏在案上失神呢喃的话。

他说：“君翎，如果……如果，你是个姑娘，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娶你了。”

“世上没有这种如果，你就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痴人梦话了。”当时的白羽闻言愣了一愣，而后很是无奈地拿走了那人身边的酒，“你要娶的是才貌双全的四公主，又不是那草包三公主或是花瓶五公主，虽然你不喜欢她，但是撇开情感因素，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四公主是嫡公主，身份高贵，人既聪慧又漂亮，也最得陛下的宠爱。陛下将她赐婚给你，不仅是陛下真的爱重你，以后打算更加重用你，还有皇后娘娘和四公主自己的意思在里面。你娶了四公主，便是多了皇家和国公爷的双重背景，从此以后，你在明面之上便会减少很多掣肘，这对于你推行新政的计划可是再好不过的大好事。”

“我祖父当年娶了我祖母之后，他在朝堂一日，边疆将士的钱粮从未短缺过分毫，也没有人敢在暗中经营以次充好的勾当。”只是后来老皇帝退位，小皇帝上任后，皇家对白家的心眼就多了起来。

那人不听，仍在低声坚持道：“娶公主……不如娶你。”

“还没当上驸马爷呢，就敢这么开本侯的玩笑了。”白羽笑骂他道，终是对这醉猫忍无可忍，索性简单粗暴地一手刀打晕了他。

再后来，国内突然灾害连连，边境地区爆发了一场不明缘由的怪病，接壤的邻国也不知为何骤然富庶强盛了起来，趁机举兵攻打他们所在的国家。朝廷再次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局面之中。

朝廷多年不曾打仗，战斗力大不如前，更毋庸说近年灾害频发，国库并不算充盈，而敌人的兵马勇猛异常，朝廷的军队里又疑似藏有通敌的内鬼，种种条件都对朝廷军一方不利。

内鬼和外敌里外通气，明暗配合，朝廷军节节败退，损失惨重，竟是面临军中无人可用的可怕局面。整个国家，上至皇家，下至平民，都久违地陷入了灾害和战乱所带来的恐慌之中。

白君翎这时早已厌烦了京中浮华之下虚假的一切，他知道内鬼有谁，也知道各方势力各自的如意算盘，他玩腻了，不想再伪装下去了——他想掀了眼前这个无趣的棋盘，换一个崭新的局面重新开始。

他在暗中渐渐恢复了白家的人脉和根基的运作，在和那人大吵一架然后紧锣密鼓地商讨了三天之后，京中王公贵族常常茶余饭后私以为笑谈的亭宁侯白君翎，请战了。

白家在军中的威名影响犹在，朝中眼下已然无人可用，尽管皇帝也并不认为白君翎能够打胜仗，但是出于自己的考量，皇帝还是准许了白羽的请求。亭宁侯白家的帅旗，时隔多年，至此重见天日，再次迎风傲立于沙场。

临行当日，那人来给他送行。

抛开了重重伪装和枷锁的白将军上前和那人击掌，目光如炬，仍然保持着他不靠谱的人设“大放厥词”道：“我保外患无虞，你保内忧得解。我们和当年的老祖宗一样，再创一个盛世。”

“好。”那人郑重其事地应允他道，只有他知道，白羽没有开玩笑，他既然说到，便必然会竭尽全力地做到，“朝中有我，你只管放心——君翎，你要保重。”

白君翎真的做到了。

白家军分散多年，如今危机当前，年纪轻轻的亭宁侯振臂一呼，竟仍有不少将士应召而来，自愿拼死奔走于白字帅旗之下，恍若当年盛极时分的白家军。

世人皆以为是白家余震尚在，故而告老还乡的老将士们和乡野之中的勇士们仍然愿意追随白家的帅旗义无反顾地奔赴生死无常的沙场，去面对已知实力超常、战力在他们之上的敌军。

只有那人知道其实并非如此。此刻在白羽振臂一呼后勇敢地站在他身后的，大多是本就站在他身后的人。曾经的白家放弃权柄，不务正业，便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和保全他们。

白羽手下不仅有情报组织，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生意，看上去是他乐在其中做冤大头地不定期对外散财，实际上都是为了打点他羽翼下暗中护着的人们费了不少心思不动声色地转出去的花销。为了让他们在不需要将士的国家里活得更好，从未上过战场的亭宁侯做了不少的事情。

而这世间的人和事，往往都是相互成全。以真心待人者，总会有真心还之。在他们需要白君翎的时候，白君翎一直在那里；如今白君翎需要他们了，将士们自然都义不容辞。甚至有不少因为身体原因早就卸甲养老的老将军，也执意要陪他一同上战场。白羽拦不住老前辈，只好应准，然后暗戳戳地将老前辈给安排到相对安稳些的战场区域。

从始至终，白君翎他都值得。

捷报连连之后，先是举国震惊，而后是举国欢庆。亭宁侯，再次实至名归。

在此期间，那人也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他与前线白羽所率领的白家军、白羽暗中介绍认识的军方势力以及朝中与他志同道合的官员们巧妙配合，利用时间差制造真假消息，暗中操控和观察国中舆论和情势，找出了内鬼以及他们背后全部的势力网络，在一网打尽之后，将他们如数连根拔起。

一切都在往他们所共同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在收到白羽最后一封大战告捷、敌军投降的战报之后，皇帝龙颜大悦，当场拟好了恩赏的诏书，要给众望所归的亭宁侯加官进爵。那人也早早准备起了白羽喜欢的酒食，在京中等他凯旋，禀告陛下之后再来与他吃酒，顺带为白将军接风洗尘。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的是，年少有为的亭宁侯居然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边疆。

因为他是个浪漫而又注定悲剧的理想主义者，因为他已经厌烦了京中的生活，因为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支撑不住多久，因为他需要用他的死亡来掩盖去这场战争背后所隐藏着的更大的危机……

种种原因之下，在发回最后一封捷报和给那人的信件后，白将军神色无常地和手下的将士们一起开了一场畅快淋漓的篝火晚会，并且下达了次日回京复命的军令。他早已将所有的事情都以合理的形式交付给了自己的亲信，当夜回帐之后，他便拿出了提前写好的遗书们，安详而又从容地死在了自己的军帐里。

那人囤了小半个地窖的各色好酒，却没能再等来白君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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