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的内侍咋舌,心道全总管真是观察入微,连这个都预料到了,怪不得能得陛下倚重呢。
话音刚落,吴太医也适时道:“娘子既醒了,就先起来吃些粥罢,待会儿再歇息,免得半夜惊醒。”
南音听了,还以为是让紫檀她们在榻上喂些,没想到下一刻侍女就上前拥她起身更衣。
其余人退了出去,随着她们的动作,南音只感受到光滑的绸缎在指尖溜过,用力摩挲,还能感觉到精巧的绣文。
有人帮她简单梳理了个发髻,询问她是否要戴珠钗,她出声拒绝了。
因她双目刺痛,吴太医嘱咐不要见光,侍女便取了柔软的布条,缚住她双眼,在脑后灵巧地打了个结,柔声问:“慕娘子,可有系得太紧或太松?”
“正好。”她说,“紫檀琥珀,你们过来。”
宫里侍女服侍得体贴妥当,比紫檀琥珀要精心得多,但南音仍习惯熟悉的人在身边,感觉到紫檀和琥珀一左一右扶住她,才稍稍放松下来。
黑暗的世界其实很难安心,即便有人搀着,仔细地告诉你哪儿有帘子,哪儿是门槛,那种无助感也会如影随形。天生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摔进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或者撞进某种巨兽的腹中。
虽然对自己会看不见的事早有心理准备,可南音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三日前和慕致远争吵时激烈的心情,随着这么久的睡眠消失了,她暂时忘了那些事,此刻慢慢地随紫檀她们的步伐向前行走。
短短几十步的路,走得比蹒跚学步的孩童还慢。
绥帝没有发话,满屋子的宫女内侍就也静静看着她一点点走近膳桌,明明灯火中,将她微垂的面容映得如珠玉无暇。
看不见了,就感受不到那些目光,心底不会那么紧张。但等南音得知绥帝就在膳桌旁等待自己时,立刻变得拘谨起来,像看见师长的学子,恭恭敬敬唤了声“陛下”。
她原先和绥帝相处时也很尊敬,不过远没有这样紧张,也许是得知了他是陛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