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丫头的话, 李姨娘本来面色一点儿没变,甚至浅浅打了个哈欠, 准备接着睡下午觉。
房门一关, 外头的风吹不进来了,她就把手一指,让丫头把妆台上头的窗子也打开,便又有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风从两扇窗子间流动起来。
虽然这风比方才直接了些, 到底比没有的强。
青衣丫头知道李姨娘的脾气, 抱怨过也就算了, 放下针线筐子和穿蓝衣的丫头开了窗支好, 两人便一起坐回炕上,赶紧把下一季的衣裳做出两身。
就算出不去, 也不能让姨娘一季连身新衣都穿不上。
姨娘被关在这里, 一年四季的衣裳料子是不缺的,只是不能拿出去让针线上的人做了,只能她们自己动手。姨娘可以不做,她们却闲不下来。
不过姨娘会从一个月二两的月例里, 额外铰下一两让她们均分, 等于她们月月多拿一个多月的月钱。本来给姨娘做衣裳就是她们分内的事, 姨娘这样, 她们更没什么好不愿意的。
可这三间屋子不大,堂屋里有什么动静, 东西两屋就算关着门也听得见。
李姨娘还没把眼睛闭上, 就听见东屋的门又开了, 一个人往西屋走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清楚。
她双眉一颦, 面上浮起不耐烦, 知道这一觉睡不成了,索性不等门外的人敲门就坐了起来,扬声笑问:“碧枝,你方才说我什么来着?说我是‘空守着’?”
穿青衣的丫头被另一个一戳,忙道:“可不是这话!姨娘还这么年轻,难道被人家连累了,就要在这儿关一辈子?”
那个丫头再戳她一下,她又忙道:“一直这么空守着,倒白白耽误了青春。”
李姨娘笑道:“你现在替我抱不平儿,难道不知道我来这里七八年了,哪年不是空守着?先太太在的时候,我不也是被关在院子里,见不着老爷?一月半月出门一趟请个安,半个时辰就得回屋子。还不如现在,连请安也一概免了,分例却一点不少,还时不时有赏赐,我不日夜感念太太的恩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话音一落,屋里三个人都探头等门口的动静。
门外的人连门也不敲了,直接推门进来,瞪着李姨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