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叩头:“小的替杨兴谢过老爷恩典。”便自去办差,一路上品味老爷的处置,暗中咋舌。
先是太太的陪房曹岭媳妇把自己作到庄子上去了,还连累了曹岭,如今老爷又认定杨兴一家算计了太太和表姑娘,虽叫他们去庄子上仍是做管事,到底离了老爷身边,以后只怕也上不来了。李姨娘在老家给太太守孝,冯姨娘虽然没做什么,也和江姨娘一起被关了。
这等表姑娘明年进了门,岂不要比在自家还自在?
林如海有话和女儿说,又恐热着女儿,便亲至她房中叮嘱:“你外祖母虽位高德重,到底年事已高,换做二十年前,绝不会如此急躁,让你琏二哥二嫂子都过来,倒似在逼迫于我。你母亲说你二舅舅家里有你一个表兄,是衔玉而生,你外祖母极是疼爱他。他顽劣异常,只喜在内帏厮混,不喜读书,也是贾家从未有过的事。就是你大舅舅和琏二哥,也都是三四岁便开蒙,五岁开始上学读书,寒窗十载读出来的。”
林黛玉问:“爹爹的意思难道是……”
林如海点头叹道:“你到了贾家,自然是听你外祖母安排。可你外祖母年高心软,也未必事事都对。我给你多带几个人在身边,若有什么事你觉得不妥,只管叫人传信回来。”
另一边,林平媳妇崔氏带了几样鲜果点心到宁家,请了安送上东西,自被秦嬷嬷请出去吃茶。得了机会,她便只当随意说话,把洗砚和秋霜的事说了,又把林如海的处置也都说了。
她虽没说洗砚又瞧中了谁才不肯娶秋霜,秦嬷嬷却猜到几分,又猜测姑娘是为了菊影才叫他们打听舅爷的小厮。送走崔嬷嬷,她便忙到里面回了话。
宁安华一听就放心了。
菊影若得知洗砚朝三暮四,背信毁约,一定不会再惦念他。
她私下把这话告诉菊影,菊影又气又恨,哭了半日,最后却迟疑:“姑娘,并不是我糊涂了舍不得他,只是他确实不似这样没良心的人。”
宁安华便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认识他几年?”
细看了菊影的面色,她又柔声道:“若果真是咱们误会了,等明年你再亲口问他,好不好?我只怕他果然存了坏心。你可在他那里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菊影忙摇头:“我知道姑娘都避着舅爷,哪儿敢拖姑娘的后腿?不过从今年过年之后,隔上三日五日,偶然有空多说一两句话,是从没有过私相传递……”
她愣住了。
宁安华看菊影怔了半日,喃喃道:“是啊,过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