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衙内冲马车那边做了个鬼脸,这才颠颠地跟了上去。
陈廉看着赵盼儿一行人进了酒楼,忙飞身回车,焦急地问顾千帆:“现在该怎么办啊?”
顾千帆终于抑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鲜血顺着顾千帆的嘴角徐徐留下,可他却如若无感。良久,顾千帆虚弱地说:“先回去,只要确定她没事就好。”
陈廉犹豫。
顾千帆痛苦吼了出来:走啊!
陈廉大急:“走,走!”
马车移动起来。
陈廉在忙替顾千帆找布巾:“头儿您放心,我马上去查池衙内,一定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别急啊,你才醒,身子还虚着,千万不能再有事!”
顾千帆紧抿着唇,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有如烈火一般炙烤着他的心。就差一点,他险些就想冲下马车,一把拉走盼儿,和她一起远离这苦难实多的尘世,浪迹天涯。但他的理智又始终在他心头嘶吼:“顾千帆,你不能下去,否则你就再也没有勇气放开她了!她的父亲,本是戍边卫国的英雄。当年却因为朝中的议和纷争,被萧钦言刻意的弹劾,拉出来充当了主战派的替罪羊,就此含冤死在流放的路上。身上流着奸臣之子血液的你,根本不配站在她的身旁!”
另一边,听到马车离开后,在孙三娘、宋引章的牵引下进了绸缎坊的赵盼儿再也支撑不住,蓄在眼眶的泪水也终于滑落下来。客人们看到此景,无不惊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池衙内惹哭了这个漂亮的小娘子。
池衙内引着三女入座,忙不迭地请走所有客人,又指挥掌柜道:“愣着干什么?打热水,找胰子香脂,再泡几杯茶来啊!”
赵盼儿继续落泪,但就是呆呆坐着,不发一声。
宋引章被赵盼儿的样子吓坏了,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盼儿姐,难受你就哭出来啊,姓顾的不好,咱们不要他就是了,以后有我陪着你,不值当为他这样啊!”
赵盼儿依旧没有反应,孙三娘也毫无办法,急道:“这杀千刀的顾千帆,果然是活阎罗,这是想要我们盼儿的命啊。”
“别急,看我的。”池衙内眼珠一转,走到赵盼儿面前贱兮兮地说,“盼儿啊,你知道我现多有多高兴吗?我跟顾千帆这小子作对了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赢得这么痛快,他居然缩在车里,连个声都不敢出,像只鹌鹑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赵盼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池衙内一狠心,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了让他继续这么糟心,要不然你就索性跟我好了算了。咱们俩个天天花前月下,恩恩爱爱,气死他!”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赵盼儿一个耳光便扇了过来。好在池衙内早有准备,早用手贴在自己脸上,端端正正地受了这一记。
他无比骄傲地向赵盼儿展示着手上的红印:“我就知道你会打我!你们瞧,她没事了吧!”
孙三娘和宋引章对视了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赵盼儿却像回了魂一般,先是无奈一笑,随后便哀声啜泣起来。今日顾千帆的避而不见,已经彻底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碎。她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与他就是陌路人了,而这漫漫余生,她一个人也要过得风生水起!
幽深的宫巷之中,高鹄在内侍的引导下缓缓前行,远远有一青袍官员迎面而来,见到高鹄便侧身礼让。
高鹄本已从那青袍官员身边走过,可冥冥之中,他感觉事有蹊跷。他疾步回身看去,只见那官员恭敬一礼,分明竟是多日未见的欧阳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