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心如刀绞,但他仍然不容置疑地:“快去!”
陈廉不敢再多言,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帘,装着才醒的样子说:“谁在那喧哗,哎呀,是盼儿姐啊!”
陈廉随即跳下车,热情地奔了过去:“好久不见。”他又装作突然看到池衙内的样子,一惊一乍地问:“这不是池衙内吗?你们俩以前不是有过节吗?怎么这会走到一块来了啊?”
赵盼儿语气冰冷,直接拆穿了陈廉的谎言:“你根本就不认识池衙内。”
她径直看向马车,很快,她便在车帘下发现了顾千帆那熟悉的袍子。
陈廉心中慌乱,下意识挡住赵盼儿的视线:“全东京城谁不认识池衙内啊,哈哈哈。我刚回京城,才知道望月楼和茶坊的事,盼儿姐你还好吧?招娣呢,怎么没看见她?”
赵盼儿闻言失望得难以站稳,孙三娘和宋引章忙一人一侧扶住了她。
“这些话,你是自己想问,还是替别人问的?”赵盼儿几乎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顾千帆从帘缝中看着赵盼儿摇摇欲坠的身影,只觉心脏钝痛。由于这份剧痛,他挑开车帘的右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但由始至终,他只是用左手紧紧扣住了车中扶手,一言不发。
陈廉注意到了车帘的抖动,忙道:“当然是我自己问啊,你没事就好。啊,还有,池衙内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要离他远点。有什么事,赶紧叫人通知我。”
池衙内急了:“放屁!你小子算哪路神仙,本衙内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而赵盼儿却似没听到池衙内的话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车帘,一字一句地说:“既然已经断了前尘,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关别人的事。”
池衙内看着车帘,突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出戏是演给谁看的,他眼珠一转,往赵盼儿身边一靠:“没错,昨夜大雨倾盆,今朝艳阳四射,我和盼儿一见如故,刚在永安楼摆酒饮欢,促膝长谈。引章、三娘,她们都是见证!”
顾千帆在车内闻言,当即心如刀割。
池衙内见车中毫无动静,当即决定再加一把火,他看向赵盼儿,故作温柔地问:“你走累了没有?旁边这间绸缎坊也是我开的,要不要上去坐坐?”
车中传来一声轻响传来,池衙内脸色一白,因为那声音着实有点像骨头折断的声响。
车内,顾千帆捏碎了整个扶手,但他虽然喘着粗气,却仍然一言不发。
陈廉听到声音也被吓了一跳,侧眼看着身后车帘,却不知如何是好。
孙三娘此时也明白过来,顾千帆就在车中,却不愿见赵盼儿!
见赵盼儿强立在车前,浑身僵直,却背心微颤的样子,孙三娘火上心头,冲上去就要拍马车:姓顾的,你给我出来!
孔午等人忙着急拉开她,不料孙三娘力大,几人一番拉扯,孙三娘险些跌倒。
宋引章扶住孙三娘:“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盼儿姐三娘姐,我们走!”
孙三娘也气坏了:“对!池衙内,麻烦你再找个火盆来,盼儿要踩一踩跨一跨,去去霉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着,孙三娘和宋引章强拉着木然的赵盼儿进了旁边的绸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