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分外和蔼道:“你五姐来请安了,长幼有序,还不快向你五姐见礼?”
八皇子躬身抱拳:“见过五姐!”
若缘向他回礼,对他嘘寒问暖几句,他便絮絮叨叨地说:“天天都能见到五姐,真是太好了。大哥、二哥、三姐、四姐都在宫外,六哥被父皇派去了封地,七姐忙着筹备婚事,宫里只剩我和五姐你了。”
皇后的那杯茶盏极轻地磕碰了一下桌沿,八皇子似乎想起什么,再不敢随意开口讲话,像是被皇后彻底封住了嘴巴。
皇后打开茶杯的盖子,若缘就明白了她有意送客,忙不迭弯下腰来,恭而有礼地告退。从头到尾,皇后没多瞧她一眼,也没多说一句话。若缘无疑是皇族之中最不起眼的公主,皇后不愿为她分神。
临近辰时之际,若缘缓缓走出明仁宫,八皇子还在眺望她的背影,皇后道:“从前也没见你与五公主如此投缘。”
八皇子扭过头来:“不是五姐……是五姐夫,他送了我一套小泥人,他自个儿烧制的泥人。”
“何时的事?”皇后抬手抚过发鬓,“我怎的不知?”
八皇子不敢隐瞒,如实说:“今早,就在今早,半个时辰前,他的侍卫来送的礼。母后,您莫气,我课业做完了,内功吐息也练过……”
皇后接连问道:“你的太傅教过你的三姐和四姐,在你这个年纪,你三姐的策论让贡生自愧弗如,你四姐最得太后的赏识,贺寿的诗词歌赋写了上百首,而你呢?多大的人儿,多贵重的身份,还想在宫里玩泥巴?”
八皇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没来得及请罪,便有一人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求情道:“娘娘息怒。八皇子殿下天性笃纯,无一日不在勤学苦练,今晨也将内功运行至了周身,通融丹田,颇有进益。殿下他少年天骄,已有这份恒心,日后必有恒业。”
八皇子抬起头来,望见何近朱的宽阔脊背。或许是因为何近朱传授了他武功,他看着何近朱就觉得亲切。
何近朱为八皇子求了情,皇后的脸色好转了些许,她命令何近朱随她去一旁议事,八皇子目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远去,隐隐约约地听到何近朱说:“郑洽失踪了。”
屋檐的翘角斜飞入天,皇后走过檐廊,忽地停在拐角处,道:“皇帝晓得吗?”
“郑洽在兴庆宫附近失踪,”何近朱低声禀报道,“镇抚司抽调三百名高手搜查,只找见他的一块腰牌。事发昨夜,河道上停有一艘来历不明的货船,船舱起了大火,郑洽带人下水捞货,货上来了,他人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算不得急报,确切的消息还没传进宫里。”
皇后无声地笑道:“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