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庭眉目温和如风：“闲人无事，自然哪里都只是一抬脚的事。”

司马云镜敲了敲手中的折扇，扬了扬眉：“王爷说笑了。王爷得陛下信重，自有无限尊荣。不比我们等，还需小心当差，忙忙碌碌也不过为着得陛下一句赞同。”

这样的讽刺不可谓不明显。

含庭并不与之计较，只是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笑道：“那就好好儿当差，别辜负了陛下对你们司马家的恩重。”

被不轻不重的刺了回来，司马云镜眼底闪过一抹不愉与不屑，嘴角依然含笑：“多谢王爷提点。”

知意还以为司马渊的儿子会是个人物，在看到他眼底那么明显的不屑后，也不过淡淡冷笑。

郑家有个郑怡茗，司马家有司马云镜。

看来老子太出色了，容易生出自以为是的蠢货来。

他要示威，知意可没工夫搭理他。

眼神多没给他一个，便下了台阶。

正好赵静训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抬眼看到含庭在，嘴角扬起的笑意多几分欢愉，碎步上前来请安：“十一叔。”

转首又看向了裴家人，微笑着受了他们的行礼，然后伸手拉了她的手，亲近道：“这定是阿梨妹妹了，生的真是好，叫人瞧了忍不住喜欢。”

随太后那边，她与知意是表姑侄。

随宣宗那边，她与知意是表姐妹。

赵静训虽为皇家公主，但是处境并不好，她活得压抑，活得艰难，寻常也无人可倾诉，便爱听些冲破桎梏的戏啊曲打发时辰，这两年里也总叫人去市井间听她于沙场杀伐潇洒的传闻回来说与自己听。

听得多了，心中生出向往，生出敬佩，生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来，今日好容易见着了，觉着喜欢，自是选了姐妹相称，好显得亲近些。

不过这样一叫，含庭的眉心便微有些起伏，觉着这个称呼不好：“叫表姑母。”

赵静训愣了一下：“……啊？”

知意看着她。

五官与赵含庭有三分相似，不论眼神还是面容都是温和的。

但是这样的温和里又有隐然的淡漠与茫然。

一个被皇家当做棋子的公主落在了权势滔天的权臣之家，绝对不会被放在眼里。

如今这份权势被皇权打压，渐渐失去傲然之势，夫家的人与丈夫又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身处汪洋，不过一叶孤舟，凭她如何挣扎，终究看不到任何希望，能熬到现在也算是心性坚韧之辈了。

知意能感受到得到她见到自己、见到裴家人的高兴，不带任何希冀，纯粹只是因为看到了亲人。

白了他一眼，笑着与她：“公主不必搭理他，他最近脑子不太好。”

赵静训看看他，再看看她。

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是，又有点懵。

十一叔竟然看上表妹？！

“……”

因着裴家人已经拜祭过了，所以没有多聊，稍许寒暄便分开了。

赵静训温然的面容在跨进公主府大门后，渐渐冷漠下来。

一言不发，回了正屋。

司马云镜一把拽住她，眸色阴鸷地盯着她：“裴家人来了京中，你很高兴？”

赵静训并不看他，面上也无太多的喜悲，只是淡淡道：“本宫见着亲人，自然高兴。”

司马云镜抬手，曲起的骨节轻轻刮着她清瘦的面颊，十分怜惜的模样。

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