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营部出来后,我们被带上脚镣手铐,直接押到了一辆破车里,看守把我们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破布包往车上一扔,跳上五名武装到牙的警察。尽管穿着很差,子弹袋却鼓鼓地绑在腰里,好在皮带,枪都擦得明光锃亮,多少也挣了点脸。此外,刀鞘里还插着一把大刀,刀把伸手就可以摸到。他们的目光、动作、声音都不和气,充满了敌意,非常警惕地看着我们。和我们挤在一起,一溜烟似的跑了。我依然保持着威严的神色,并不把这些一黑不溜秋的警察放在眼里,国栋总是笑迷迷地看着他们,不时还做个鬼脸,这更增加了他们紧张的气纷。
去林场的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颠得我们东倒西歪,时时和警察碰在一起。就这样走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一道矮墙围着的监狱营地院子里。二十多个绷头垢面,胡子拉渣的肮脏犯人,有坐有站地在那里吃饭。也同样敌视地看我们。
“Quickgoaway!!Quickgoaway!快走开!快走开!”
说完一只盘子朝国栋飞旋而来,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扔来的,国栋忙低头让过。盘子正好打在他身后持枪的警察脸上,剩菜沾了他一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受辱的警察一下恼怒地冲到大胡子跟前,举起枪托狠狠教训了大胡子一顿,打得他满地滚。
简单的交接完毕后,去掉了手铐脚镣。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有铁栏杆窗户里的脏房间。放下东西后警察走了,看守带着我们到院里吃饭。当我们正要端盘时,大胡子走到我们跟前,后面还跟着一帮子人。很明显大胡子是这里的一霸,国栋放下盘子说:
“奶奶的,欢迎仪式开始了。我们的麻烦也来了。”我一看忙对志朋说:
“志朋!快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朋友,是来吃饭的。”志朋忙躲到国栋身后说:
“朋友,别误会。我们不想打架,只想吃饭。我们喜欢你们,大家交个朋友。”朵嘎一看对方人太多也忙说:
“对对对,你们的是王八蛋,我们的也是王八蛋,大家都是王八蛋,不要打,不要打。”大胡子哈哈大笑:
“他们说我们是王八蛋,他们也是王八蛋。他们还要吃饭,吃饭!哈哈哈。”
身后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大胡子说:
“王八蛋,你们要吃饭,得问问我这对拳头同意不同意?”我说:
“同意怎么样?不同意又怎么样?”这时他身后一个西班牙红头发小白脸的人说:
“同意的话每天都要规规矩矩地持候我们,每月交100美元保护费……”大胡子指着志朋又说:
“他得陪我睡觉,我还没尝过东方人的滋味呢。说完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国栋冷酷地说:
“金毛狗,要是老子不同意呢?”
“那就把我的皮鞋添干净,否则别想吃饭!”
“要是我一定要吃,又怎样呢?”大胡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一定要吃……他一定要……”话未说完嘴里好象被什么东西阻住了没法说,用手一挖是块泥巴,他惊奇地发现,黑八正偷偷发笑,气得大骂:
“乡巴佬,你找死!”说着便向前冲来,但看到国栋冷酷的眼神又停住了。凭直觉他感到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并不好对付,二人面对面不说一句……这时黑八走上前说:
“这条“荷兰牛”交给我吧,对付洋鬼子我有经验,如果他们一起上,你就痛下杀手。”黑八笑着走到大胡子跟前招招手说:
“来呀!“巧克力”的滋味不错吧,再来一块……”
说完用脚一挑,一块干泥向大胡子脸上飞去,大胡子侧身让过,狠狠一记横拳朝黑八脸上打来……
这时,众人一阵叫好,很自然地把两人围在中心,而看守们也加入到其中。在这孤癖寡欢的地方,对这难得一见的争霸拳击赛他们是决不会放过的,更谈不上去制止了……然而就在大胡子至命的一拳眼看就要把黑八打倒在地时,不料黑八竟奇迹般地低头让过,钻到大胡子背后用脚一勾,朝背上就是一掌,“绷”的一声,大胡子沉重的身驱便跌倒在地。全场发出一阵叫好声……
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的筏木场霸主,翻身跃起,闪着愤怒和憎恨的目光,猛的朝黑八扑去。晃动着左右双拳,死命朝比自己矮半头的黑八打去。但不管他怎么用劲就是打不着这该死的矮子,黑八像猴子似的躲辟着大胡子的攻击。躲闪中冷不防出右手勾拳猛击大胡子的下巴,打得大胡子毫无办法,全无招架之功。
这也难怪,一个多年训练有素搏击手,来对付一个只凭蛮力身高力大的对手,当然不在话下。这就如同西班牙斗牛场上一个高名的斗牛士,对付一头刚出场的蛮牛,为了赢得观众的喝采不停,地戏弄着大胡子,逗得场外观众哈哈大笑。大胡子像发了疯一样,放弃双拳攻击而采取擒拿战术,企图抱住黑八,凭借全身之力,把他勒死。无奈黑八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不断地变换着左右位置的同时频频出拳。左右手犹如利刃般直刺大胡子的腹部,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痛得大胡子差点晕过去。急着要吃钣的国栋便大声叫道:
“你他妈别玩了,我们还没吃饭呢,给他一脚了事!”
黑八瞅准机会,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中大胡子的头部,己累得发出阵阵低喘息声的大胡子,再也经不起这至命的一击,一下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黑八上去一把纠住大胡子的头发,往上一提又加了两嘴巴说:
“你奶奶的,你个王八蛋!你还打不打?”大胡子闭上眼睛再也不吭声了,黑八又对在场的囚犯们说:
“谁要不服气地站出来!老子就这样伺候你们。”
霸主地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我们夺到手了。
吃完饭,当我们回到有铁栏杆的肮脏房间时,那些平时受大胡子压迫的犯人围了上来,争相与我们交朋友。我想这也许就是弱肉强食的又一体现吧,那个一直跟着大胡子身后的西班牙小白脸显得特别兴奋,还给我们端来了红糖水,并不停地说:
“中国人了不得,真行!法国人,不好,不好!还有看守也不好!”我忙问:
“什么不好?”
“警察、看守。”志朋回答说:
“对对对,警察、看守都不好!”
这时一个看上去向海盗的人,走了过来,他左手挎着个小皮壶,走过来把皮壶塞子打开,先呷了一小口,吐了口痰,便递给我。我怎么看他都象个杀人犯,也许他是以前的霸主,被大胡子抢去了,现在易主,他感到非常高兴,向我们发出友好的举动。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幸亏喝的不多,这酒火烧火燎地,如同酒精,我很快咽下去却咳了起来,他得意地大笑起来说:
“你们是中国人?”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