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如此沉重的压力,董灵鹫尚且能压下非议,将内外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富庶,四海升平,就更不会在意如今的这些流言指摘。
“那怎么行?”
但郑玉衡听不得,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清明,甚至有一丝严肃的态度,“有些人根本不懂得您的苦心,纵然臣的话冒犯当今圣人,冒着大不韪的罪,臣也依然觉得,大殷可以没有皇帝,但不能没有太后。”
董灵鹫没有指责他对皇帝的不敬之处,而是侧耳聆听,神情认真。
郑玉衡被她的姿态打动了,这股勇气延续了下来:“这也是臣不愿意离开您的缘由,如果娘娘凤体有恙时,臣不能在您身边侍奉,那么……那我会后悔死的。”
他的后半句,带着一点儿源自于郑玉衡本人的情绪。
董灵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安慰地触碰着他,指尖贴到郑玉衡耳根,轻柔地停在了那里。在电光石火的某一刻,郑玉衡突然觉得,此时的抚摸并非安慰,而是更深沉、更温柔的一种含义。
但他却暂不能领会。
董灵鹫低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背地里恨不得我早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哀家活着,确确实实碍着他们的路。但那些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你为之受伤,撞得头破血流的?”
郑玉衡喉结滚动,垂下眼帘,露出温顺可欺的神情。但他的手却攥着衣角,指骨绷紧,可见其内心并不平静。
董灵鹫很喜欢他乖乖的,她的手探了过去,在宽阔的衣袖中覆盖上了小郑太医的手背,在手心与手背相贴的那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郑玉衡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的手很凉。
年少男子,往往火气很重,然而他却并不这样,霜形雪塑,有一种清透孤直的凉意。反而是董灵鹫因为体弱,从不穿单薄的衣衫,所以保持着身躯温暖,掌心和煦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