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犹豫过后,朱榑冲着朱元璋一拱手,而后轻声答道:“父皇,此案牵涉甚多,一时半刻间只怕难有定论。
所谓进展,虽也有些,但或是缺乏佐证,或是只是个案,难以与整个案情串联起来。
具体事宜,还需进一步调查才能归档上报。”
朱元璋听到朱榑的话,心中明白,朱榑多半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只是不愿说破。
回想当日自己的谋划,朱元璋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应当再找时间,和朱榑好好谈谈。
他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查案要紧,我大明的官场,越不能容忍一群贪官污吏,继续逍遥下去。”
朱榑先是一愣,随后赶忙答应。
虽说朱榑不明白朱元璋的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却知道,这是个摆脱是非之地的绝好机会。
片刻后,锦衣卫官署。
当朱榑回来时,关于秦王府,以及秦王妃的资料,已经完全被整合完毕,分门别类地摆到了桌案上。
朱榑轻叹口气,随手抓起一本,本想先大略翻看,而后进行梳理、分析。
可瞧见秦王夫妇近日的行程时,朱榑却是微微皱眉。
按照大明的规矩,秦王乃是藩王,是皇子,只要已经就藩,每年便只有两次机会,可以返京。
前些天时,过年的各种仪式都已经结束,再有半月,便是马皇后的生辰。
按照规矩,所有就藩的亲王,如今都该启程,准备返回京城,在马皇后的寿诞上,为其祝寿、献礼。
然而从朱榑眼下掌握的情报看,秦王非但没有启程,甚至依旧幽居在府中,连拜年时的官员,都一个没见。
这种表现,已经不是突兀能形容的了,若说他没什么问题,只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再看秦王妃的信息,那就更是简单到了只有一张半的信纸便记叙完毕。
按照信纸上的内容,秦王妃是在佛堂里,为大明,为秦王和诸位亲族祈福。
而且每日用度,以及去处,也都被锦衣卫一一记录,绝不会是作假。
不过,越是合情合理的事,往往便越可能存在问题。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这秦王妃突然开始信佛,便已经是个极大的问题。
谁不知道,草原上的人,自有独特的信仰,哪怕是蒙元时期,蒙古人已经大批汉化,可去相信汉传佛教的,却也不过寥寥。
虽说传言之中,王保保一族其实是改了胡姓的汉人,可朱榑却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传言,便打消自己的疑虑。
再往仔细研究了一遍,朱榑心里更加狐疑。
他总觉得,这秦王妃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刻意。
好像她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要自己看到,以便于证明自己始终停留在秦王府。
只可惜,这种事疑点再多,一时半刻间,朱榑也是无可奈何。
一来对方乃是秦王的发妻,即便连朱元璋都授意了自己,要对宗室进行调查,可有些事,终归不能做绝。
二来秦王府只有规矩,其内更是存着诸多派系的眼线、势力,自己如今掌握的眼线,其实也都是朱元璋早前培植的。
如今他想要再加派人手,进行调查,只怕还没等查出什么,便要打草惊蛇了。
越往下想,朱榑心里就越是担心,不知为何,他此刻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威胁,正想逐渐发酵。
就在他心中烦闷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朱榑赶忙将卷宗放下,又寻了东西将其遮盖起来。这才来到门口,正要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毛骧的声音,却是抢先一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