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逸嘴里的话半真半假，说不上哪句是真心，甚至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自相矛盾，全靠季凝自己辨明真假。

“既然是同归于尽，自然双方立场不一，我们与蛰瑾门同为盟友，不该达到这种程度，你是想说，蛰瑾门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傲逸似乎没料到谢煦已经想到了这里，眸底的惊讶一闪而逝，神色内敛，高深莫测无声轻笑，手中杯盏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响声。

“我似乎才说过，不要相信外宗的人。”

“谢师弟，我也是外宗。”

所以，不要信我。

一向聪明的谢煦此刻却像卡了壳，并未理会他的言外之意，尤自继续问着，“你说他们不会放过你，是聂骁，还是蛰瑾门？”

傲逸:“谢小师弟，你真的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谢煦:“还有你之前……”

“闭、嘴。”

一字一顿，似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傲逸笑容不变，捏着茶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盯着谢煦看时，恍若回到了几人初见，分明是一副无害的长相，眼底却带了几分凌厉。

“你再问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只会用这种方式吓人吗？”

跟着季凝这么久，谢煦明显学坏了，全然不顾傲逸的威胁，甚至淡定的喝了口茶。

“你真的动手，就不会警告我了。”

傲逸:“……”

两个人一样狗，还不如不叫过来呢。

傲逸深刻体会到“引狼入室”的滋味。

“为什么要这么袒护蛰瑾门？”

谢煦顿了顿，又接上了下半句，“或者说，你分明是想让我们提高警惕，却不肯明说。”

“为什么，不想做这个好人？”

傲逸和谢煦目光相对，两个人互不相让的对视了半晌，终于傲逸率先移开了目光，面上带笑，手中却愤愤的扔掉了茶杯，任由它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在桌上滚了几个圈，最终在季凝的注视下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所以说，聪明的人最讨厌了。”

傲逸的嗓音变化的不明显，但和以前文质彬彬气人的样子相比，还是很容易听出怒气，他站起身，脚尖后移踢歪了木椅，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两个人。

当然，目光主要集中在谢煦身上。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巴不得你们、蛰瑾门、全天下的人都死光，我为什么要做好人？”

傲逸自小学会隐藏性格，时时刻刻戴着面具，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直白不加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季凝只觉得他心机深，却没料到他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也愣住了。

只有谢煦面不改色，并未被他的话吓到，从一旁拿来新杯倒满，指尖轻动朝着傲逸推过去。

“喝口茶，消消气。”

傲逸冷哼一声，没给他面子，谢煦也不生气，音色都无丝毫变化，显然都在预料之中。

“你想着全部死绝，却还是给我们提醒，口是心非，做不得数。”

“你俩比起外面的人，还稍微能让我满意点儿，死的太早，就没意思了。”

谢煦没回话，只是抬起眸静静地看着他，傲逸和他对视了几秒，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些似曾相识的气息。

“臭丫头，你先出去，我和这位谢师弟有些话要说。”

季凝还没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听见这句迷迷糊糊点了头，刚要起身又意识到不对，“你喊谁臭丫头呢？”

“师姐，你先去，我等一下找你。”

谢煦扯扯衣角，他的面子季凝还是要给的，想着两个男孩子或许更有话题，大不了自己再去问谢煦，索性一抬屁股头也不回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