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外也开始有人群聚拢过来,群演陆陆续续地围过来,音乐组的试音开始的恰到好处。
最初是钢琴,在外放的音箱里缓缓流动,带着从线圈缝隙颤着身掠过的轻微沙哑。
聚光没有完全打开,顶棚上仍是揉成雨后云雾般的散光,气流是飘着的,像从高加索群山陡然直落进篝火丛里化成晃动的乱影,在两个人之间升腾而起,悠悠地悬着,不凝不破。
施梓禾嘴角扬得清浅,笑得云淡风轻,慢慢朝宋牧然走来,每一步都推着那团乱影细碎地摇。施梓禾正好比宋牧然低了一头,她抬眼看着宋牧然,水光流转尽数藏在眉骨之下。
宋牧然站的笔直,目光却是温和入髓,他等着对方不再前行,便抬起右手,掌心像托举着一簇明灭跳跃的火星,映得周遭一切都亮了几分。
施梓禾不急着去撩那火苗,骨节分明的双手攀上宋牧然的衬衫翻领,穿好扣子,抚平褶皱,才放心地交到对方手里。
宋牧然原本想着她天天写歌,待在录音棚里久了,想借跳舞这事儿拿施梓禾打趣来着,却没想到她却如此认真。
她不仅与刚才看的那几页台本里的角色相契,竟然还小心地收起了平素锐利的文艺性子,卸下借以唬人的气场,单剩下可爱的固执,清晰可辨的发丝看得对面的宋牧然一阵悸动。
入了场,入了戏,便是水中月,画中人。而这画中人,当真如画中之人。
小提琴的第一个音符跃出时,两人已额头相抵。宋牧然微阖双眼,突然就忆起他们相识之初,岁月不静不美,却遇见了至静至美的人。彼此的温度交融,脚尖轻错,在铺满细密砂石的空场上旋转飞舞。
电光火石之间来到中央,施梓禾后撤半寸,右脚蓦地向外一斜,扣在宋牧然左靴内侧,清脆的声响让他神色一凛,直勾勾地撞进那双澄澈如冰的眼眸,竟觉得隔世般恍惚。随即宋牧然心头一热,带着攻城略地的势头将那撤后的人拉回怀里,只见她笑意渐深,如沉渊墨池,仿佛随意一锁,就能陷任何人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乐音还在继续,在场的却无一人觉得这是应当叫停的玩笑戏码,都垂手静默地站在场外。似乎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这么演,注定由这两个人完成。他们一直靠的很近,偶尔向着相反的方向拉开,但手还牵着,就总会回到原地。
宋牧然看着施梓禾,看着她明明跟单纯毫无关系但就是干净的不带半点杂质的眼睛,暗搓搓地做着打算。
“你知道这首曲子,EasyVirtue是什么意思?”他舔了舔嘴唇问道。
施梓禾显然没有预料到宋牧然会问到这个,懒懒地回道:“那自然要看长官的意思。”
宋牧然突然邪笑着向前上了一步,低头凑近那人的脸,细细地品味着施梓禾那点难得的惊慌失措,然后开口说道:“那现在长官我就告诉你,施梓禾”
“EasyVirtue。”
“你记住。”
“是水性杨花的意思。”
这个暗示太露骨了,对方的脸一点点靠近,且令人惊恐的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别,施梓禾嗓子里紧的要命,赶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