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抢白道，“你……你说是就是了……谁能证明？” 殷雄转身向周千树深深一躬，“大师兄！” 周千树微微点头，众人一片哗然。 “他真是相府三少爷……” “看着不太象啊……” “我见过殷家大少爷，他长得的确象大少爷……” 下面论文纷纷，马平川的气势登时就矮了三分，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殷雄高声道，“拜在老师门下之前，我的确是个浪子，小霸王，除了好事不做什么事都做，但是自从跟随老师学习正道之后，我便已改过自新，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认识自己！” 他差点说出重新做人四个字，幸好临时变通转过去了。 马平川道，“不管怎么说，金圣人寄居在相府是真的吧？这又怎么解释？” 殷雄哈哈一笑，“按你的逻辑，国师身为帝师，深居皇城，难道也是趋炎附势之徒吗？” 马平川吓得一哆嗦，忙道，“我从没说过那样的话！” 殷雄轻蔑地看他一眼，继续说道： “同样一本书，任何人读过都可以知理明智，于小民百姓而言可省及自身，于君王将相却有可能惠及普罗大众，相比之下谁的价值更大呢？” 马平川撇嘴道，“按三少爷的意思，小民百姓不需要读书，等着被人教化就可以了？” “错！” 殷雄断然道，“不但需要读书，而且还要多读书，读好书！” “放在个人身上是小功德，惠及普罗大众是大功德，功德无论大小都值得提倡和保护！” “说得好！” 有人开始鼓掌叫好。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读书明智是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在这之前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生存无忧！” “试问，一个连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有心思读书？” “圣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人只有吃饱饭才会去想礼法道德之类的东西，否则一切都是瞎扯！” “好！” 掌声再次响起。 周千树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 人群后的云若惜则两眼放光，定定地看着慷慨激昂的三少爷，好象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殷雄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滔滔不绝地讲出这么多大道理，还获得了这么多人的认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飘飘然了。 “各位，圣人也好，大贤也罢，他们首先都是人，和我们一样的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只有让他们吃得好睡得香，他们才能有更多精力开发出先进的思想，推动我们这个社会不断前进！”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那位马兄，你认为呢？” 马平川缓声道，“当然是极品珍宝，翠石宝玉之类的东西了。” “又错！” 殷雄高举右手，“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才！” 现场一片安静…… 这里不应该有掌声的吗？ 他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迷惑，清了清嗓子解释起来。 “请大家想一想，所有你们能想到的无价之宝，哪一样不是出自人类之手？” “对呀！” “没错！” “说的对！” 掌声响起…… 效果不错！ 他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说，无论是思想家，哲学家，还是艺术家，文学家，科学家，发明家等等，都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又是一片安静！ 又听不懂了？ 马平川再也没有底气跟他继续杠下去，低着头不作声了。 殷雄知道，自己的演讲也该结束了。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捣乱的人。 眼角余光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退走。 百里风云！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回头看向周千树，周千树显然也发现了百里风云，神色凝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各位，我殷雄虽然深受恩师教诲，再不敢惹事生非，但是对那些心怀叵测，故意捣乱的人，我也绝不放过！” 他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马平川和那几个起哄的人，开始悄悄地往人群后退去。 在他发现百里风云踪迹的同时，也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在如意坊和他共同战斗过的神剑阁弟子。 在他眼神示意下，那几个捣乱的家伙刚溜出人群，就被摁在当场。 殷雄冷冷道，“这几位仁兄刚才激动得很，头脑有点发热，三少爷我给他们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好好听讲！” 把他们吊在两三米长的木桩上，吹着小风，听着至真大道，这种待遇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好！” 叫好声响成一片。 即使庄重如周千树，也忍不住被他这种做法惹得侧目避开众人，以免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做完这一切，殷雄对他鞠躬道，“师兄请继续！”然后施施然穿过人群，来到云若惜身边，悄声问道，“我的表现怎么样？” 云若惜抿嘴道，“前面嘛……是金圣人的门徒，到后来……还是那个三少爷！” “反差有这么大吗？” 云若惜强忍笑意指了指高高的木桩，“圣人的门徒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殷雄一愣，正色道，“这是他们应得的，绝对不能免！”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云若惜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去低头捂嘴，双肩不停颤动。 很好笑吗？ 他见云若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讪讪道，“你慢慢笑吧，我要回去了。” 云若惜止住笑嗔道，“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了？” 不管她是不可能的。 云若惜罕见地不坐马车也不骑马，而是和他一道往回走，这让他大感不解。 走了一会儿，身后听不见人声了，云若惜忽然问道，“殷雄，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哪一个？还有几个？” 他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云若惜定定地看着他，“一脸正气，满腹经纶，博学多识，可又无理搞怪，固执强势，到底哪一个真的？” 哪一个是真的？ 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见人是人，遇鬼我就是鬼，比君子大度，比小人阴狠，不好吗？” “啊？” 云若惜顿时呆住。 她理解不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面，就象殷雄也理解不了她为什么有车不坐，偏要跟着他走路一样。 前半段路还走得顺畅，可是到了后半段……她的脚不答应了，疼痛难忍，只能披上他的外袍，防止被人认出，趴在他背上让人背着走，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