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只猎物。对于沈遇白来说,不算是最好,曾经年少时,他还有更过辉煌的时刻。 但即便是那样的时候,得到的欢喜和成就感,都似乎抵不过眼前这个人双眼亮闪闪的一句“王爷好厉害”。 好似胸口有什么鼓噪起来,疯狂地澎湃着,恨不得重新杀回去,猎个十五只回来。 更因为对方的关注,让他后知后觉的,有点微微紧张,不知道自己方才表现如何。 沈遇白的唇角勾起来,一向凌厉的眼眸里充满了柔和:“你觉得做什么好?” “我看颜色不太一样,纯色的可以做风领,杂色的可以用来做手捂子。”叶知秋也没多想,以为他就是征询意见,当即就坦然地提出了建议。 然后下一刻,她听见沈遇白“嗯”了一声,转头吩咐袁安:“听见了?回头去办。” 袁安立刻笑盈盈地应了,还热情地提议:“到时候用黑曜石还是深色的水晶做眼睛?” 所有人都看住了叶知秋。 叶知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她微微一愣:“王爷不留着自己用吗?” “你用。”沈遇白只用两个言简意赅的字,但是语气很笃定。 叶知秋有点惊。一方面觉得不妥,一方面忍不住想:这就给我了?这究竟是对我太好,还是太随意? 沈遇白微微垂下眼眸,带着一丝浅笑:“你不是要开业了?” 原来是开业的贺礼。 叶知秋一下恍然,但仍旧觉得太过贵重:“这不合适——” “无妨。我猎过很多。”沈遇白解释一句,仍旧温和:“不必推辞。”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的确是不合适了,所以叶知秋也就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多谢王爷。” 只是心头却想着,回头还是要送给什么还了这个礼才好。真的太贵重了。 说着话,那头沈长璜也是喜气洋洋的回了自己的棚子。 颜时锦温柔小意地替沈长璜倒水,递上热毛巾,并且夸道:“六郎神勇无双,箭术了得。而且猎了那么多猎物,当为第一。” 沈长璜也是这样想的,酣畅淋漓的猎杀,让他一扫连日来的郁气,他心情颇为舒畅,忍不住地笑道:“我就是冲着魁首去的!” 为了在这次秋猎大会上一举夺魁,他可是提前很久就准备了。 这一次,魁首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颜时锦笑得更是温柔小意:“陛下不是还设了彩头?到时候,那一壶东珠,正好与母妃做发冠,到时候母妃岂不是面上也有光彩?” “这一壶东珠,我另有用途。”沈长璜却没有附和,反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他多少有些闪躲的目光,不难看出他并不想和颜时锦解释,到底打算用在哪里。 但颜时锦又不是傻子,还能猜不到吗? 她瞬间就想到了曹小姐。 手指甲掐疼了掌心,颜时锦缓缓松开手,面上丝毫不悦也没有,依旧笑得温柔动人:“那妾身能否讨要一对,做一副耳环?六郎英姿过人,妾身第一次见,也想留下个纪念。” 她面上是讨好与娇怯,好似泛着春水般温柔,瞬间就让沈长璜心中一动。 他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没有问题。到时候你先挑一对。剩下的我再送人。” 左拥右抱这种事情,沈长璜是半点也不抗拒的——最好是妻妾和睦,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反正一壶东珠那么多,分两颗出来,又算什么? 不过,沈长璜的盘算,在统计结果出来之后,便成了个笑话。 因为统计结果,是四皇子与沈遇白并列第一。 两人猎杀的动物数量虽然不同,但是按照计分方式来算,最后结果是相同的。 沈长璜仅仅以两分之差,输给了两人。 当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沈长璜整个人都是惊愕和愤怒的。 他皱眉怒目看住传话太监:“你再说一遍?” 传话太监便只能战战兢兢说一遍。 好在沈长璜还记得这里是哪里,没有失心疯的当场发作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色也黑如锅底。 颜时锦握住了沈长璜的手,柔声宽慰:“六郎毕竟年轻些,这样的成绩已是很傲人。就算没了彩头,也不妨碍陛下心中高兴。” 沈长璜却还是恼怒,抽出手道:“就算高兴,那又如何比得上四哥风光?” 人人都记得状元郎,可又有几人能记得探花? 颜时锦声音更加温柔:“所以殿下不妨去恭贺四皇子和十九王爷。陛下会更高兴的。” 不得不说,这已经是短短瞬息之间,颜时锦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 这样一来,至少沈长璜虽然不是第一,可年轻有为,又敬爱兄长,半点不嫉妒,失败了也不气馁,自然也会让让陛下高看一眼。 可惜沈长璜盛怒之下,是不能领会到这一层的。 他怒道:“我为何还要去给他们恭贺?” 颜时锦只能将沈长璜拉到了一边去,然后将其中道理细细说了,一面说,一面又觉得沈长璜多少有些愚蠢——如果不是已经绑在了一条绳子上,自己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心! 沈长璜好歹是明白了。 他其实也不算特别蠢,刚才盛怒之下,要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自然抗拒。 可现在明白了,他就反应过来这么做能带来什么效果。 于是,他就干脆地出发了。 此时陛下正好也叫沈遇白和四皇子过去,商议第一的事情。 彩头只有一个,就是陛下也拿不出第二份一模一样的,因此只能问问他们,谁愿意拿别的东西。 沈长璜过去求见,陛下微一沉吟,就将沈长璜叫了进来。 另外两人还没来。 陛下问沈长璜:“你得了第二,是心中不服气?” 沈长璜笑道:“儿子技不如人,只有钦佩的,没有不服气。四哥与十九叔如此厉害,儿子只能回头勤学苦练,争取来日能更进一步。儿子是想跟二哥和十九叔道喜。” 陛下是真有点出乎意料。 毕竟沈长璜最近干的蠢事不少,整个就是没长大的又不懂事的孩子,让人头疼。 此时听他这么说,陛下是真有点高兴:“有了家室,果真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