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眸,回应着纸张上的话:“本宫在想,兄长那日宫宴回去之后,会不会一直挂怀忧心着本宫。”
舒雨微本想回答是,再告诉她一定要养好身子,好让晏老爷放心。但她转念一想,当日自己的这个身份又不在场,说出这话,皇后怎么会信。
她将纸张递还给舒雨微,声音纤柔:“本宫听徐御医说,你是江儿的弟子?你可是住在晏府?”
舒雨微点点头。
皇后展露几分笑颜,神色和蔼:“本宫身为皇后,不能随意出宫,得劳烦你回去以后替本宫传个话给兄长,就说本宫一切安好,身体康健,让他勿要挂心。”
舒雨微蹙了蹙眉,走到桌边,抓起上面的笔又走了回去,抵着墙写道:娘娘若真不想让晏大人担心,就应该养好身子,纾解心中烦忧才对。
皇后淡笑着摇了摇头,跟她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这病,是好不了的。”
舒雨微继续写道:娘娘不愿说出心事,只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病如何能好?就算微臣回去以后,将您的话转告给晏大人,这纸也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看完她的话,皇后的视线又渐渐朝窗外移去,神情有些哀然:“可晏家需要本宫身体安康,需要本宫稳坐皇后之位,纵然有一日东窗事发,本宫要命丧黄泉。但此时此刻,前朝后宫乃至全天下,都不能知道这个消息。”
舒雨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晏家的嫡女个个生来尊贵,堪称名门闺秀,不管到哪一辈都是高嫁皇家,成为嫡妻,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她们只不过是支撑晏家这个庞大家族的一颗棋子。
晏长宁也好,皇后也好,她们的姻缘亲事向来身不由己。若晏长宁真的过得美满,又怎会终日与王府内的小妾厮斗,她虽然手段高明,王府内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但终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她的一生,都是没有爱的。
皇后就更是如此了。她们二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背负着兴旺家族的使命,她们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固定形状的笼子里生长,活成晏家想要的样子,然后送给皇家的人,稳固地位,她们从小学的,也不是成为一个妻子要如何与夫君恩爱,而是治国治家的手段,灌输的思想,也全部都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相较之下,晏家的两个庶女,虽然不受重视,但却更自在,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有自己的思想,不为家族而活。
“娘娘。”
舒雨微突然开口说话,反倒叫皇后愣了一下。她侧过身来看向她,目光虽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温和:“你是女子?”
舒雨微点点头,又道:“娘娘其实也见过妾身,中秋宫宴,晏家来拜访娘娘时,妾身在小少爷的身边。”
皇后似是有些印象,细细看了看她,带着几分趣味问道:“本宫记得你,你是江儿的那个小夫人?”她轻声笑了笑,声音轻灵悦耳,像只百灵鸟:“你这丫头,为何一身男儿扮相混到宫里做太医?江儿可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