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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公司降派费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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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连串掉件的事发生以后,不,倒不如说,在那天晚上被客户堵门索赔的事发生以后,宣白不拔终于坐不住了,遂又一次紧急召集大家到他们店子里去开会,希望通过会议来解决掉件问题。那阵势给人感觉,只要能彻底解决问题,她——白不拔恨不能大家一个个都有着刮骨疗伤、断臂求存的强大勇气,那是她一贯处事的作风,就像她时常为了几千元的加盟费,总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手下的员工劝退、或直接踢走,而从不考虑那员工优秀与否,以及曾为公司贡献了多少汗血和青春。

于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交完揽件以后便统统留在了店子里,一个个都很严肃地找空地坐下来,静静地各自玩着手机,不吭一声,因为我们都知道,宣白不拔昨晚被人黑掉了一万多元,心里一定很不爽。

那时,我们看到白不拔夹着一沓打印得密密麻麻的表格匆匆踱进来了,便都下意识地坐端坐正。催命鬼小温则像往常一样点了点人头,然后很亲切地扑到白不拔面前低语道,“人都到齐了。”

“嗯。”白不拔点点头,一边黑着那张长长的脸,匆匆地把大家环视一遍,然后,便贸然地进入了主题。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白不拔很不客气地道,“昨天那个保价的手机,公司已经垫付给客户了,当然,那件事还没完,后面公司自会慢慢调查的,若实在查不到结果的话,也会有折中的处理办法。至于今天开会的目的呢,主要是,我想就掉件问题向大家征求意见。毕竟,大家都知道,最近莫名其妙地掉了很多货,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掉呢?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说罢顿了顿,然后,又黑着脸把大家环顾一遍,似乎想知道大家对此事的态度,但大家依然不温不火,也不开口。沉默着。

白不拔接着又说,“不知大家有没有统计过,从一号到七号,这短短的一周时间内,全公司大大小小一共掉了四十八个件,连昨天那个保价的一共四十九个。当然,你说时不时掉一两个也就算了,但一下子掉那么多......这就不正常了!你们也许会说那些货有可能落在分拨中心了,没拉完,但我老实地告诉你们,我已经多次托人去分拨中心调监控了,结果显示,所有货都被小韩师傅拉走了,没落下一个。当然,那里的分拣工更不可能。那么,现在大家好好想想吧,问题到底出在了哪一环?”

白不拔含沙射影地说罢,顿时,店子里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几乎都把脑袋垂的下下的,都在极力屏息敛气,似乎谁动作幅度稍大一点都有可能被暗指为可恨的作恶者。于是,便也都继续沉默着。

这时,催命鬼小温突然插话道,“我认为,应该从今天开始,哪个分部掉了件,哪个分部来承担,不管货物价值多少,一律照单赔偿,那样的话会更公平一些。”说着,下意识掉过脸瞅了白不拔一眼,白不拔会意地点点头,她接着又说,“当然了,只要有掉件,是谁区域的,谁就得自认倒霉,这怪不得谁的,要怪,只能怪大家不够团结。”

所谓的团结,最后她拿腔拿调地列举了一个关于其他快递的例子,她说他们的货从来没有掉过,也几乎不存在什么掉件的可能,那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网点的每个人都很团结,所有错分件都能在第一时间物归原主。

催命鬼小温说话时,我们几乎都把头抬起来,把可恨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去,因为我们都不希望她那种阿谀奉承的奸诈小人多说一句。但她滔滔不绝说罢以后,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跟她唱反调、反驳什么,几乎都又把头垂了下去,不再吭声,使劲儿沉默着。我相信,那时我们大家都不愿当那个出头鸟,都不想招惹白不拔,尤其是关于快递的敏感话题。但出乎意料的是,沉默了不一会,“鸡鸡”突然发声了,也因此故,那时,他竟使我们大家都饱吃一惊。

“哪里公平了?”‘鸡鸡’声音朗朗地道,“我认为一点都不公平。因为大家都知道,掉件往往都是在没扫描到件的情况下掉的;而如果没扫到件的话,那就表明货根本没到我们手里,货没到我们手里,那我们凭什么要赔呢?这一点也不公平!”

“那罗基,你认为怎么才算公平呢?”白不拔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依然黑着那张长长的脸。

“我认为,是这样的,”“鸡鸡”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如果哪个扫了到件,货丢了,才能算谁的;而如果没有扫到件,货丢了,就应该算公司的、或者司机师傅的。”

“鸡鸡”说罢,一个老板下意识轻轻吭了一声,表示支持。尽管那动作小了一点,但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于是,紧接着大家便都不约而同地吭吭起来,表达了对“鸡鸡”支持的态度。霎时间,气氛就变热闹起来。

宣不拔一看,着急了。他激动地摆起手表示抗议,同时面目狰狞地盯着‘鸡鸡’,很严肃地说道,“既然照你罗基这么说,那换做是我,我故意不扫描到件,把货装车上拉回去以后藏起来,故意说货丢了呢?难道公司来赔么?难道这样就公平了么?”

如此,三言两语,大家便又不作声了。

但过了一会,我们公司的又一个分部老板(被大家称之为‘活化石’,因为他干快递比所有人都久)张开尊口,说道,“我觉得应该像前几年一样,公司专门请两个人来扫描到件,只有这样,才能算是绝对的公平公正!相反,就很难称之为是公平公正!当然也谈不上公平公正!”很快说罢,接着又自圆其说地补充一句,“没扫描到件的掉件很明显就是在分拨中心掉的,或者在运输路途中掉的,而一旦扫了到件的话,出现丢失,自然就是我们各分部的责任了。”

这时,我们大家都很关心白不拔,想看她是何反应,因为‘活化石’一下几乎把所有问题的根本原因吐了出来。但白不拔听了竟一声未吭,反而在大家面前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看着催命鬼小温。

催命鬼小温紧接着凶巴巴地反驳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但问题是,如果专门请两个人扫到件的话,那工资谁来开呢?你想过没有?当然,扫到件两个人就够了。但每个人工资至少也得三千左右吧,两个人的话,一个月少说也有六七千了,那这个钱谁来承担呢?”

这时‘活化石’不再吭声,红着脸把大家环顾一遍,然后下意识把脑袋垂下去。同时我们大家也亦然,不说话,低垂着脑袋。

“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吗?”催命鬼小温继续道,“每个月的地磅损耗费,白姐已经帮大家交了多少了?难道,大家还要白姐再交六七千的额外扫描费吗?况且,掉件又不关白姐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不是吗?”

于是,这一下,大家又被催命鬼小温训得不作声了。一个个再次把头低垂下去。

我记得,那时郭伟杰始终在清理着他的手指,不厌其烦地反复清理着,对那次的会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不屑态度。的确,那很罕见,就好像他在那之前就已经跟白不拔有过疯狂的勾结。但后来我就知道了,那时他不过是因为保价手机丢失的事一直放心不下,担怕白不拔出尔反尔,月底结账时给他从账单里面强制扣除掉。于是从会议开始到现在都没敢咋声。大家断断续续地讨论了一阵子,最终,关于如何避免掉件的问题依然没有定论。那时大家还以为那件事就会那么简单了事,之后依然秉着‘碰运气’的原则,即谁运气不好,货掉了,谁只能自掏腰包赔偿。

于是过了一会,白不拔用眼神示意催命鬼小温——把她手里的文件分发给大家。

......很快的,大家就人手一份。分发完毕,催命鬼小温还没落座,紧接着,又收到白不拔的眼神指令——叫她打头先讲,于是她便又心直口快地讲起来,“大家认真看看,这是近来一个月的考核单,这是分拨中心下发的源文件,这是......不是白姐平白无故捏造的。大家好好看看,上个月我们考核不达标,一共被罚了五千八百元。”

关于罚款,那时我们大家几乎都猜到是因‘大学生’之故,‘大学生’临阵脱逃,留下了一屁股投诉的,把公司的整体考核分数拉低了。而且,光一个违禁品就导致公司的收寄方面得分归零。此外,有五个邮管局投诉的,其中有三个就是‘大学生’的,因此也导致客诉方面一分未得(总部的规定是,只要有一个邮管局投诉的,那方面一律为零)。其余的,当然便是公司各分部的日积月累的投诉了,譬如揽件量、签收率不达标等因素。尽管那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没猜到白不拔最终的用意。

过了约十分钟,催命鬼小温又应白不拔的眼神指令,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好了吗?看完了吗?大家现在停下来,停下来吧。嗯,是这样的,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公司已经被分拨中心罚了五千八百元,显然,这个结果都是大家造成的,这点我本不必多说的。”

说罢,停了下来,很有节奏地清了清仿佛被痰卡住了的喉咙,接着又说,“我是说,公司现在的罚款那么多,而责任又都归咎于大家。我的意思是,接下来,公司也会采取相应的办法,具体是降派费。本来嘛,按理来说下个月要降大家两毛钱派费,这是白姐的意思,当然,我是说白姐她早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但现在决定只降大家一毛钱,因为白姐说她看到大家每天忙忙碌碌,太辛苦,此次降一毛钱也算是给大家一次激励,同时,希望大家不要辜负。如果下个月还是不达标的话,公司会该怎么降还是会怎么降的!并且,不排除分摊罚款的可能。”

催命鬼小温一字一顿把白不拔的旨意宣读完毕,转而又假惺惺地对宣不拔说,“宣哥还有没其他意见?”宣不拔摇摇头表示没意见。于是,她又问了白不拔,白不拔同样也摇摇头表示没意见。

最后催命鬼小温态度陡然一转,跟大家开玩笑似地说道,“大家觉得降两毛好还是一毛好呢?”显然,那是一句很愚蠢的风凉话,那时我们都没理她,只一致地沉默着,就降派费的事实沉默着,以沉默表示抗议。

总之,那时无论降一毛还是两毛,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笔惨痛的损失,譬如我学校里的派件,每天少说也有六七百票,若按一毛钱降的话,每个月光派费都会减少接近两千元,相当于我请一个员工的钱。当然,其他小分部,即使派件量不多,但掐头去尾,一个月细算下来也有五六百到一千元了。我记得那时,精于计算的郭伟杰还跟我们算了一笔账,得出一个结论,说我们九个分部加起来,一个月就要被白不拔扣掉七千多元,而分拨中心只罚了我们公司五千八百元,两者相抵,最终白不拔竟还不劳而获了接近两千元。即使那两千元相较于白不拔在月底账单上黑吃的部分已经算不了什么,但那个时候的那些钱,对大家来说,充满着无限的愤怒和仇恨,可以说,简直就像谁在逼着你把那些钱拿给你的仇人一样。

无论如何,降派费对我们来说都很受打击,即使是损失较少的分部,一样也很难接受,因为在我们大家的意识观念中,始终觉得自己的派费低的要死,我是说,相较于很多同行快递而言。我记得,那时我们大家都一度沉默了许久。会议上,只有宣白不拔和他们的狗腿子小温在说话,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当会议要结束时,‘鸡鸡’才想起似的问了白不拔一句,他说,“白姐,我想知道,只降下个月的派费呢?还是以后每个月都要降?”

“只降一个月的。”白不拔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答道,她惜字如金,说罢,两眼大放光彩。

“哦。”‘鸡鸡’沉默起来。大家则继续沉默。

如此,会议便以大家的沉默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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