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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吴国的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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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肖来上班的前两天,我又一次去拜访了吴青春。在那之前,我相信我已经拜访过很多次了,为了得到小肖的好消息,我感到我那时候简直快要急出病来。老实说,那时候我真是一根筋,把什么事都归因到小肖的缺席上去。直到小肖最终离职以后,我竟还有那种‘失去了她快递就不完整’的可笑观念。

当然,那天我是带了吴青春的一个包裹去的。后来我知道,那个包裹里面是她在网上给吴国订购的胃药,是一大包,里面有十多瓶,全是奥美拉错,因此,那时我才意识到吴国的胃病已经加重了。也许是加重了罢。而在此前,我都还觉得仅仅只是小毛病,因为他也表现的并不像有病的人一样。

当她熟练地把包裹拆开时,我竟好奇问她那药是拿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吃的啊!”她说。

“给谁吃的?”

“你不知道吗?是吴国。”

我一连很幼稚地问了她两个问题,之后她才一边叹气,一边跟我解释起来,“你就别提他了,一个小小的胃炎,都快一年多了,现在还没好,一会儿说她胃胀,一会儿说胃痛,刺痛,本来就吃不了辣,喝不得凉,他却偏偏钟爱那些,之后呢,弄得老毛病犯了,然后就像药罐子一样,花钱买一大堆,像老年人一样,瘫痪在床上,不吃饭不喝水,净拿药来续命。”

那时候,我知道她说话带有夸张的意味,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相信吴国的胃病加重了这一点,而且更加相信,他把快递转手给我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然而,那天仍旧没有小肖的好消息,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过,那天我倒发现吴青春与以往不同,不同的是,她把自己很妩媚地打扮了一番,给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把并不明显的眉线描的长了一些,也细了一些,眼睛本来很大,就顺其自然了,再给嘴唇涂一层淡淡的口红,这一来,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着,现在就像赶去哪里参加文娱演出会,抑或是去哪里跟哪个男子幽会。

这一突然的打扮,竟一下叫我很不习惯,当然我是说,那一瞬间我都要腼腆起来了。

老实说,她干快递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脸总看起来糙巴巴的,像一条晒干的草绳,也毫无血色;上下嘴唇似乎总有那么一层干皮附着在上面,仿佛被困在沙漠里,三天三夜都滴水不沾的人一样;而在她的眼睛里,你几乎很难看到有关愉悦的笑意,除此之外,也几乎是没有眼神的。

我最后打趣问她因何突然打扮自己,她笑着说为了给别人带来好印象,说白了,其实还是为了生意。

“我以前干快递时都没有这种意识,”吴青春说,“现在卖水果时才意识到一个人的形象有多重要。”

没错,后来她的水果生意就逐渐好转了。等到我一个星期后再去拜访她时,她的小摊已经扩大了两倍多,所卖水果的种类不计其数,那时她已经换上了乳白色连衣裙,穿一双高跟鞋,还把头发做成了八字形刘海式,妆化的也是浓淡相宜,活脱脱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那时的她,我猜大概已经忘掉做水果生意,仅仅只是为了等我还钱,以及等着从宣白不拔那里拿到她的三万块押金,倒像个真正的水果小贩,却又是那么的独出机杼。

那天晚上,店子里忙完关了门以后,我有一种冲动的想法,即想把‘我急需一个像小肖一样得力的文员’这件事大声地告诉给全世界人听,但知道我喊到天亮,喊道声嘶力竭、喉咙沙哑,知道的人还不过几个路过看你笑话的人时,我就感到百无聊赖了。实际上,那段时间,很多时候我都有那种类似的空洞的想法,而每逢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有大量的时间去幻想女友,去设想自己不太明朗的未来,并将希望寄托于快递以外的未知的新事物上。

我记得从我沾到快递以来,同女友大概有一周多时间没联系过了。一方面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跟她温言软语地聊一些诸如大学时代的日常琐碎,而现在的那些所谓的日常几乎大都使你淘气不已,唯独实实在在地收一两件大货,一次赚个一百两百元,才能真正使你的心情愉悦一阵子。然而后来那样的美事便寥寥无几,日趋归零,取而代之的,则是被人投诉之后的提心吊胆,悲总大于喜,每日如是。

另一方面则不知何故,女友似乎已不再像从前那么期待我的关心了;每逢想收到她的消息,我都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她发一大堆忏悔似的检讨不可;唯独跟她诉说出我被人讹掉一大笔钱,手里的快递经营权不保的时候,才能打动她的‘铁石心肠’,而她的回复也只是寥寥数语,每句话都惜字如金。而有时,当我过分向她诉说我工作中的不幸时,她会感到厌倦,以为我不够关心她的事,而我那时也不能控制地向她一吐而快,其结果是,最终被她拉黑。大概是在跟我赌气吧,我每次都会这样想。

那天晚上,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掏出手机想打给女友,却又担怕听到还在‘通话中’、或‘已关机’的声音,叫我心痛不已,于是始终作罢。我最后把电话打给了吴国,因为在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除了吴国以外,还会有哪个人,谁会承你的情。没错,我身边除了吴国,似乎再没有朋友,我是说,像一打电话就能跑出来跟你聊天喝酒的人。有的人肯跟你喝酒是因为公务上的必要,而有的人却凭借的是一腔激情,是吴国这样的人。

我们约在永和街的老快递店门口见面。

吴国一个人走路急匆匆赶过来,我猜那时他大概已经在家里闷的够久了吧。那天他把自己穿的像准备去哪里冬眠一样,他的脸,他的脖子,及至以下的所有部位都明显消瘦了。

“你瘦多了!”我随口说道。

“是吗?我哪里瘦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说着,一边不很放心地用手去摸一摸脸。

“哪里都瘦了。”

“可能是吃饭吃的少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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