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一家人 089 心飞扬_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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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娘亲说是要给府里的老太太老太爷什么的人送过去，少君的心里略略有些失望的“哦”了声，她木然的接过来的莲藕水晶包任由着它粘乎在白瓷盘上软塌下去，一对杏眼紧巴巴又神色恍惚地注视着面前若白丝烟一般飘溢出来的热气，还有娘胸前渐渐模糊晃动起来的青布衫。

玉娥可不管这些，趁沈姨娘给她们几个庶女拿长筷子一个个挑拣入白瓷盘再分给她们的时候，不顾手烫的伸出手来要往里头抓去，一下子就将她烫实了，口里直发出细细的“嗞嗞”声，接着双手摊开胡乱吹了两口气，再双手捧着往嘴里送去，“……嗯……真……好吃，”玉娥的嘴里时不时探出粉红色的小舌出来，没有两下子，就吞吃掉了一只晶莹剔透的莲藕水晶包，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抬起头来，一张小嘴上沾着满是鹅黄色菜油和咸蛋黄的碎末道：“二娘，这般好吃的东西，咱们不用特地给他们送过去了吧，玉娥怕不够吃，我还想着今天就吃它过紧一天呢，二娘……还有么？”

沈姨娘见两个庶女都吃得欢心，忙满脸堆起笑容来道：“呵呵，你们喜欢就好，锅里还有些个，留着你们午饭时吃用二、三个吧，再有多就明天给你们热热再吃，可不能贪多了，小心明天肚子难受。尝个新鲜就好。”

接着，沈姨娘来到根本没有动过的那碟白瓷盘面前，换了一个只还热乎的，竟然是只雪白色的小马，“给，那个要不喜欢，换这个吧。”少君杏眼一酸，赶紧低下头来，面观那只高扬起马头来的小马真似她的某些个时候，她的嘴唇不楚嗫嚅起来，说道着“嗯……”还有几句本该说出口的话，却干巴的咽了下去，再倒回到心眼里。

玉娥眼尖，见着二娘给二姐姐送私，赶紧过来抢热闹，不等她手伸过来，二娘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只白色的小猴，正是她的属相，这下子玉娥可高兴了，伸嘴就来亲了又亲，才舍不得吃掉它咧，“哈哈……”那只小白猴儿正是侧身回转脸的神态，且有几分憨逗在里头，叫玉娥越看越爱，就这么对着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白猴子仰脸大笑起来，根本不舍得松开手去，惹得少君和沈姨娘这对真母女同是伸出右手来轻触着口鼻偷偷着笑起来，眨眼功夫，这一对母女却相视大笑起来，方才两人心知肚明的一丝尴尬随着外头渐要透出一分热气进来的热风烟消云散了般。

此时此刻，少君的眉目之间流露出些许体谅的神色，而沈姨娘只是眼角含笑，自始自终都是这么静心对待少君，哪怕方才少君对她做出小小的冷落对抗情绪，只因为少君不满她急着去讨好这整府的人，惹得少君心里不快。

——如今可是由她来当这个家管这个家，即便前个初入府时自己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太爷排扁得那般低下，她也不能总拿她个人的情绪来做着这件会影响老爷这一大家子人将来生活是否安定下来的事情；再说昨天西院一整天都在进进出出的，搞得这般大动静出来，虽说事出有因，但人心似蛊，缺少什么偏来什么事，一点点隔着肚皮的小小蒂芥便会在不被外力消弭之际越发受不得刺激地膨胀起来，——以前她刚生下少君不久，还在坐月子时，听闻下人说得老爷在她刚生下少君时，就连夜娶了三房进来，立马她就品尝到心里有如数条毒蛇在日夜不息的噬咬着她那颗脆弱的心……不管当初如何的艰难，她和少君都苦熬了过来，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转，往日那些狭隘、嫉妒都无需再提起了，过好日子才是真的。

她不想她或是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因为眼前这一点点小小的疏忽，而招致日后的可能会没完没了的无妄之灾。——人心失不得，猜忌便是大敌；她现在可以不把猜疑随便放在自个心口上，然后让自己忍受当初那份噬人也噬己的痛苦，但是，也不能真缺了这个心眼，反倒轻易葬身在别人猜忌之下的怒火里，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便是这个样子。

所以，若她今天不去表示一番善意，岂不显得老爷府上这头太过小心眼了，或者是行事太没遮拦了，也太过将老太爷那头不放在眼里了。但他们这一大家子拖儿带女，还带来了不少下人们过来，本是过来避祸的，也不好大费周张，打自己的脸，并且这些钱都是少君带过来的，也不知能撑下去多久。索性拿出真心诚意来，拿些细致，费功夫讨人情的吃食出来吧，她自认得自己离开江南水乡时念念不忘的就是这口子，兴许能讨得了这边人的喜欢，再者还备了江乐的土特面食，应该也可以让老太太老太爷一解相思故土之情吧。

玉娥乐不吱了一会儿，方想起了什么事一般，赶紧一只手儿捂紧小白猴儿，另一只手朝沈姨娘面前一放，笑道：“二娘，还有呢，墨姐姐是小白羊，有没有藏在里面，我给墨姐姐送过去。”

沈姨娘笑了笑，放下手臂上挎着的食篮，翻出一只与前头拿出来的马儿一般大小的小羊出来，这是唯一一只眼睛被沈姨娘点过睛的小动物，沈姨娘倒没有直接递给玉娥，反倒走向离得最为远的墨君，轻递了过去，道：“这是给你准备的，里头是咸黄馅，晓得你不爱吃甜的，要不喜欢，下回给你准备其它馅的。”

“谢谢二娘，墨君很喜欢……”墨君慌忙伸出手来摇了摇，并且极为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惊喜之情，她记得她都没有怎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过，——她其实并不喜欢甜腻的东西；方才二娘与少君之间的微妙变化，她也尽收眼底了。那颗本来趋于平静淡泊的心不知怎的突然有如注入着一股掺合着其它东西的水流进来，她似水池底下沉下去的墨汁突然翻涌上来，叫她的心里又一派乱糟糟的景象。

突地，墨君想起她的娘来，那无数个叫她不快乐又悲伤的夜晚……

“娘，你是亲自送过去，还是……”少君瞥了一眼墨君，怕娘再呆在那里头，会叫墨君再定不下心来，若是落泪什么的，就不怎么好看了，于是她开了口，且她心里也是担心着这一点。

“嗯，这个娘还没有想好，你说呢？娘想先听听你的意思。”沈姨娘也是发愁，但这里不比是在乡下，是在她呆火厨还是粗使丫头的时候，可以由得她亲自上门表示些许亲近或是友善之意的，这里是一个大大的府宅，自有它的一大套规矩在制约着，她拗不过去，也不想这么去做。

“娘亦是代表西院这头的半个主子了，您这次倒不用急着亲自去，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次还是先让月婵和宝珠替你出去一趟，就算是就此揭过了。”

沈姨娘略微想了一想，也没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来，便答应了下来：“好，就照君儿说的去办。”随后，她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回火厨叫厨娘一块努力多做些出来，再说玉娥方才说好了想多吃些个，能抓紧点时间多赶出来几个就越发好了，再到下次再准备这些材料对于现在府里的经济状态来说就犯难了，索性一次性将那些材料均一均，还能变出来几只，让她们几个过够瘾头也好。

现在沈姨娘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连前个和昨个老爷都宿到宋姨娘那头的难受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说白了，她同老爷还没有像少君原来所想的那般旧情复燃了什么的，女人就是容易受到感动，特别是长期不受重视的角落女人，一有人，特别是那一个在她心中极为特别做过她男人的人给了一些叫她感觉到感动的地方，便会什么也忘了朝他走去，说是有如飞蛾仆火一般也不过份。

现在不同往日了，她身后有唯一的宝贝女儿源源不断的给她支持的动力，——将昨个余下的大半银钱都放在她的手心里，由着她以后安排开销，再亲眼见着昨个送进西院落里来的大批食物或是用品什么的，都是出自少君的手心里。

她可不认为这些是来路不正的不义之财，不认为是少君从江乐府里偷匿下来的原是属于陈府的东西。在埋藏处理江乐府里的财物时，她正是经手过的，晓得少君根本没有动过江乐府里的一分一毫，这些该是少君和她的师娘一块赚到的。

即有钱粮在手，再思及此念，沈姨娘的腰也越发挺得直起来，便是老爷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至少不会眼色犹豫或是闪闪烁烁起来，至少还能在双方沉默不语时多站上一会。

这种安心这种舒服叫沈姨娘初次品尝到一种放松或是少君以前所说过的好似感觉到心在无边无际的地方飞翔起来的感觉。

一个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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