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一家人 080 江乐之变_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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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锋领了刀老大的命令，甩身就推开大帐出去了，外头暴雨如锤，重重击打下来，叫人的脑门上“咚咚”的直响声。张锋如只灵猴一样穿梭在骤雨与狂风里，不一会儿就提着身量还未长开的阿布过来了。

在雨中，阿布如鱼得水，身子轻轻一扭动起来便能撇下张锋大哥，然后就在大雨中狂喜起来。阿布的水性极好，所以他上山来之后极得这伙窝匪的重用。

此时乌山，他们这些虽说一大部分是江乐人士，但因为早早就从了骑军了，所以水性有所懈怠下来，若论在水中的速度和灵巧，没有一个人可以赶得上阿布那一入江便似与江水融为一体的好身手。

阿布玩得尽兴，后来还打着赤膊玩起了水战，即便是这么着，他也没有耽误刀老大急着见他的事，——别人在山上行走，若遇大雨滂沱简直是寸步难行，稍有不慎就极可能摔下山崖，而他反倒可以顺势滑行，平衡感极佳。

张锋也略落后阿布几丈远的距离，还是他勉励行走的结果，这叫他又气又高兴，却也不免为阿布担起心来，顺带对那青脸的姑娘恶感又陡然升了几分上去。

“刀大哥，您找我？”阿布有礼的进了帐来，不一会儿张锋赶到了。

“哈哈，阿布啊，大哥找你确有要紧事，你是不是认得下午遇上的那个小姐？”

“嗯，是的。就见过她一次。刀大哥不会是想为难她吧？嗯，她是好人，不知为什么落成这个样子了？嗯……”阿布很是犹豫起来，因为他是知道少君小姐正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说也是与眼前这个同是好人的刀大哥不是一个圈里的人，他担心这两头会有什么叫他为难的事。

虽然吸引他加入进来的，正是刀大哥所说的为贫民作主，要均田均产……可是小姐对他们做的事己经够多的了，心里良知告诉他不该再这么去要求小姐变成跟他一样的贫民吧。

“阿布，她对你有过恩情吗？”刀老大微皱起眉头又舒展开来道。

阿布摇了摇头，又像鸡啄米一样狠狠地点了点头。

“呃，那这个……”刀老大自是不会放弃，可也知这阿布的性子不太好被人摆弄，阿布若是铁了心，只怕就断了这个最快查清那姑娘身份的线索了。

“哼，阿布，你若不说清楚，等会我们就追上去，绑了她回来，自然一清二楚了。”张锋见不得阿布婆婆妈妈的样子，遂抢先做起坏人来。

“张大哥，不，她真是，呜……”阿布终究是小孩子，自知一人之力很难很难阻止他们行动，只得想办法在他们没行动之前先把刀大哥说服了。

于是，阿布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对他们都倒了出来，指望他们能回心转意，不要加害那位帮过许多人的小恩人。

阿布的父母那一代人是种桑养蚕的农户，在几年前就一直得到一个大富商的背后资助，这是一个很厚道的商家，利息收得远远低于市面上的高利贷，且包收他们多余的桑叶和一年出来的缫丝。后来听说那大富商办了大的手工坊，比他们一年辛苦所得还要多些，家人便动了心思，桑树还是种在地里，只是并不自家关起门来养蚕了，而是替手工坊挂单。这么一算，一年两季下来倒是比往常自家独干多收了二成收获，且心里没有负担不会那般累。阿布见得那时双亲的笑容也多了，身上很是轻松，对他们兄弟几个也很是精心，用度上增加了许多，让他们早早就体会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快乐。

可是去年却出了大事。若不是东家的那位小姐知先机，又独自做了主在米价飞涨的时候给他们这些桑农找出一条明路，挖井送粮还送以后生计下去的银两，只怕他们一家人也会成为市井里那些不得己卖儿卖女的贫苦人家。

那时，他亲眼见得那位东家的小姐出来办这么大的事，一点也不似村里的小丫头片子一样只晓得哭闹害怕。就是那些叔叔伯伯为生计不得不包围了上来时，她还是那般从容不迫，更是震撼了他那颗从未见过世面的心，——这便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果然见识很多呢，以前总听爷爷奶奶说有钱人家怎么识大体，怎么有礼怎么有……总之是有穷人很多没有的东西，自打亲眼见到这么一个与他近似同龄却远远超越他的小姐之后，他就自觉得要发奋图强了，再不同那些只会在河边搓泥巴玩，或是在田里打滚的野小子们一起玩闹了，他开始寻找机会……

刀老大听完了阿布很是激动地说到那位小姑娘的来历，便感慨万千道：“原来是她啊，不愧是江乐城里为人称道的小善人啊！”只有先有阿布说到的那件小姐几近未卜先知的事情，以及怀有慈悲的善心，这才能解释得通，这小姐现在又为了江东城的百姓给他们递来这份密报的事情。现在，他倒是有四分相信此事真是那位小姐自己的心意，可是，再想想那小姐未卜先知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这远远不是一个少年神童可以解释得了的，那些阅历带来的见识呢？他不敢相信这位小姐成开被关在大宅门里会有这样的见识。那么，这……还是说不太通。

听得老大这般赞叹不己，张锋很是不满地道：“哼，什么小善人？怎的她能算得这般准的事情，关键时候就自己先跑了呢？我呸，富人个个都这般奸诈，这位捞了好名气，却暗地里背弃那些奉她为善人的平头百姓，这算哪门子善人……”

“张锋，这丫头不是冒死来与我们联系了吗？难道就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弃家人不照顾，亲自动手杀敌吗？就是能，又能杀得了多少。横冲直撞从来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们的人力才多少，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直来直往，若不迂回行事，我们这些人干脆卸了卵子，不用再混算了。

再说打打杀杀从来就是男人份内的事情，你这般要求一个小丫头未免太过苛刻了些。此事暂且就讨论到这里吧，还是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刀老大兴起说到这里，见着自己的好兄弟低头不知服不服的样子，便语气略为一软道：“我看她本身没有多大问题了，且目前只能查到这里了，待我们到那地方走上一趟，要是有东西，自知她有没有真心啦！”

“是。”屋里的其余五个大汉伏头抱拳应了下来。

随后，刀老大面朝张锋，另一大手拍了拍听了他们一番对话一头雾水的阿布的肩膀道：“这样吧，我看阿布和你一道去追那艘船，嗯，只许暗中保护他们，不许露出叫他们知道了，我们毕竟是有案在身，不可牵累到他们，怎么说，这次要真有那些东西，还有她冒死送来的信息都值得我们去以诚相待，就护送他们一程吧。哈哈，那小丫头也怪有意思的，竟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将自己和一群人弄得那般鬼模样显然是知道我们对富恶对贫无视的行事原则，唉，我怎么一想到她做过什么，就感觉有点……嗯。”

似是怕阿布想不通，万老大又解释道：“阿布啊，想来你也是担心她是不是身上不适什么的，且并不大相信我说的，你所看到的破败样子是她故意为之的假相。那么你跟着去吧，这样也好，你也就不用担心张锋会加害与她了，你说是不是啊？”

阿布一听，立马应承了下来，然后就说说笑笑的拉着张锋的老茧手一块朝外头正倾盆大雨的时候赶去。

“嗨，去吧，希望还有有些惊喜吧！”

“刀大哥，为何要让张锋去跟着那姑娘的船呢？”余下四人见张锋令命出去，一时不解，交头打量了几个神色，便由他出面问来。

“唉，我在一种感觉，跟着她，对我们很有益处，另外张锋和阿布这两个一组正好，阿布是个好苗子，就是心性不稳，不足够以承担更多责任，只能让他先到外地去避过此事。你们别看张锋是个急性子，什么话也藏不住，但是你们看，方才他明明心里急着要同我们一道追杀北齐人，偏偏能在阿布那愣小子面前忍耐住，不吐露半分，这真是我们的好兄弟啊！”

“总之，到时留下的还是去替弟兄们拼命的都是好汉，张角，你去带今天搜过那条船的人上来，我要详细盘查一下。”

这批新收的水匪们，就不太灵活了，虽是水匪，跟水沾了点边，但他们在泥地里摔了几个仰八叉的，很是让张角看不起。

等他们磨磨蹭蹭过来，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了，而外头的雨正好也停了下来，叫他们这些被大雨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水匪朝帐外骂骂咧咧了一会老天爷，才进来。

刀老大的神色自然是不快的，但每次新收起来的水匪都要独自出来干出一票，让他这个幕后老大在不远处观摩一番，能让他比较直观的了解这支新收起来的水匪里各人的行事特色。

今天，他们的表现很让他失望，可是还不到惩治他们以儆效尤，从而整顿其他水匪的地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刀老大和他亲信们算是弄清楚了这几路追到底仓的人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们都不动声色起来，接着放了那些人回去休息，还好言鼓励安抚了一番。

等他们一走，刀老大就单手托着半边下巴，朝四位兄弟扫视一眼道：“你们怎么？”

“大哥，小弟以为那丫头很是古怪，现在想来，那些被她关在下仓中的人虽然没有病，可是，除了怕咱们出手的兄弟太狠了点，再者就是她本来就知道会遇上我们这两点外，小弟就不知有什么地方可疑的了。”

“嗯，是啊，好像就这么一点，可是有人说闻到了硫黄的臭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是她拿来驱虫避邪的吧？她真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能舍得对自己下手，怎么也不会选择这种退后一步的法子……”刀老大喃喃自语起来。

一个小甜饼

080 江乐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