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大家都在露台上观景寒暄需要人伺候,茶室里的婢女便没多少,只两个沏茶的小婢。见她进来,忙说,“公主,有什么吩咐?”
永宁扫了一圈,直奔最边上那个靠窗的软塌,一屁股坐上就不挪窝了,冲小婢摆摆手,“沏杯杭白菊来,谢谢。”
这声谢谢砸的两个小婢有些不知所措,忙说‘折煞了折煞了’,便忙不迭的跑走沏茶去了。她当真已经好久不说谢谢了,没想到一说这个杀伤力还这么强。
一阵风吹来,凉凉的吹散了她的火气,她以手支颐,靠着窗边,此时日头慢慢的开始下沉,阳光明媚的恰到好处,一缕正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昨夜里跟莲子玩虎牌玩的有些晚了,此刻一阵困乏袭来,她便迷迷糊糊的这般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居然已经黑了。永宁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不过是眯了一觉,怎么就天黑了。看看面前的桌上,也没有自己要的那杯杭白菊,那两个婢女也没回来。奇怪了。
她从软塌上站起来,屋子里有些黑,幸亏还有扇窗,月光照进来还好些。她摸索了一阵儿摸到了门口,却发现。
门推不动了。
再推,还不动。
她拽住门栓使劲儿摇了两下,门便轻轻吱扭吱扭的叫了两声,她眯着一只眼从门缝看去,就见门被从外面插上了。
Whatthefuck!
就算这是个偏僻的茶室,她在这儿睡觉就看不到她么难道!就这么锁上了?!
永宁又朝外看了看,宴会应该是散了,走廊里只几盏廊灯,幽幽的闪着光。正看着,一阵风吹来,廊灯晃动了两下,窗边的粉紫色纱帐就呼呼的就飘了起来。颇有点聂小倩出来之前的开场。
这一下,可把永宁給瘆坏了,她连忙捂住胳膊揉了揉浑身的鸡皮疙瘩,翻身在桌子上摸了摸,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永宁捧着那盏微光,又站到了门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便开始大声呼救,“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我是永宁公主,来人啊!”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死心,又这般呼救了半个时辰,却仍是徒然。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一声炸响,吓得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近,因这是六楼最顶层,听着这雷声,就仿佛炸在耳边一样。
永宁揣着灯哆哆索索的躲到墙角,嘴里振振有词:“尼玛什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瞎扯淡呢这是!春天你给我炸什么雷啊尼玛!”
话音儿刚落,一阵更大的雷声就跑到了屋里,吓得她连灯都扔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您老别炸了!”
只听哗的一声,外面下雨了。
永宁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想把披风披上,却想起披风给了婢女收起来不在身上。
完犊子了,今晚要冻死在这儿了不成。
别让她逮到是谁故意整她!她非把那人吊起来抽个三天三夜不可!
外面哗哗哗的下着雨,小窗户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声音配着这风雨声,尤为渗人。永宁抱着胳膊,心里一边问候着那人祖宗十八代,眼睛里却已经没出息的哭了。
奶奶的……好,好可怕……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期待着这场风雨快些过去。
却在下一瞬,被一个人抱在温暖的怀里。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宁怀因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但怀抱那么暖。他抱着她,将她的头按在怀里,说道,:
“宁儿,原来你在这里……”
永宁此时脑子里却傲娇的想的是:你该叫我公主大人!
宁怀因见她不说话,忙仔细看了看她,又拍了拍她的脸,“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永宁这才一个激灵哆嗦起来,可怜兮兮的上下牙齿叩在一起打颤,“我我我我,我冷……”
宁怀因放开她,从旁边的软榻上扯过一条毯子,将她裹紧了,扶她站起来,“我们走。”
永宁点点头,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宁怀因怀里。
永宁穿的裙子长,又淋了雨,这会儿便沉的不能行,眼看着走的一步三踉跄,宁怀因对她说了句‘得罪了’,便一把将她抱起,蹭蹭蹭的下了楼,不一会儿便出了清波坊。
清波坊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几个守夜的人打着伞守在门口,一见宁怀因抱着永宁下来了,忙迎上去,“世子大人!这……这小的当真是不知道公主大人她没出去啊!世子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宁怀因却是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冷冷地说,“没要你的命已算是好的了,还敢求情,转告你们清波坊的老板,赶紧收拾行囊,这清波坊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那人吓得两股战战,惊惶的看这宁怀因。心道本来温良谦和,看着脾气比谁人都好的宁世子,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幅令人惧怕的修罗面孔……
因为宁怀因的及时到来,永宁并没有受多大罪,就是有点着凉。回到公主府上之后,被宁怀因一碗辣乎乎滚烫烫的姜汤灌下去,发了满身的汗,又赶紧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便没什么大碍了。
再醒来时,居然又是宁怀因守着她,他伏趴在床边的小榻上,头埋在臂弯中,睡得正沉,身上的衣服因为在昨夜里淋了雨,这会儿又干了,便显得皱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