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山庄的试炼赛?”
“没错,万法山庄每三年进行试炼赛,所有年级的弟子都可参加。当时我跟另外四人的剑阵叫‘湛卢’,师父们早说我们天资高又刻苦,彼此配合默契,终于如愿杀到决赛,对手就是吕天齐领头的‘鱼肠’阵。”
老板不再开口,听道人继续说着。
“那一场比赛我至今记忆犹新,虽然只是用木剑,但无比激烈。跟吕天齐配合的四个人可说不堪一击,我们很快破了他们的阵型,将那四个人一一击倒,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这时他们剩下的唯一一个人——吕天齐,突然冲入我们阵中,没有配合,甚至没有剑招,纯粹凭着天赋和勇绝,以一敌五,将我们一度冲得七零八落,观众席上阵阵叫好,都是为他助威。
“当然,最终他寡不敌众,打到站不起来,还是输了这场比赛……”道人放下酒杯,瞳孔有些涣散,仿佛跌进了过去的时光。
晚上,月亮很圆。
谢敬和与四个同伴凑在一起吃饭,个个都有些愤愤。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明明赢的是我们,结果吕天齐还大出一回风头,我们倒成了背景。”一个少年道。
“就是,师父不也狠狠责骂他了吗?本门剑阵讲的是团队配合,想一个人单打独斗,来什么万法山庄!”另一个附和道。
“那些人说什么他是被四个队友连累,但凡队友顶事一点,冠军不会是我们。要我说,这都是狗屁,他倒是想跟顶事的组阵,但谁愿意啊!那家伙在剑法上的确是个天才,但狂得都没边了。跟人练剑的时候,总是把人打得灰头土脸,跟他一个阵的人,若是输了,更被各种羞辱。久而久之,凡是有点水准的人都宁可离他远点,自然只剩点不入流的家伙,为了沾光还肯跟他一队。”
“敬和,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谢敬和抬头,“我也没什么说的,反正是赢了。”
“对了,你那梅师姐知道吗?”
“这……应该听说了吧,我还没见她。”敬和红了脸,道。
“你这小子就是笨哪!这等事情还不亲自去找她说!”
“以前你老说学艺不精怕配不上她,现在都是山庄的第一了,还有什么担心!”
“借这个由头去表白啦!有兄弟们给你壮胆!”
几个伙伴七嘴八舌地起哄,一窝蜂拱起来,不由分说把谢敬和架了,往小梅住的方向去了。
刚上后山,他们一众人在高处,老远就看见下面一点的平地立着一个人。月光把她的影子拖在岩石上,拽得老长。
“那是……梅师姐?”有眼力好的看过去,道。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谢敬和惊道。
“等人?”
“等谁?”
“说不定就等你呢。”
“乱说什么!”
“天赐良机,错过后悔。”
“你是不是带种的啊,再不主动一点,黄花菜都凉了!”
几个师兄弟嘻嘻哈哈地推着谢敬和,这时,却突然发现下面多了一条人影,高高大大,是个男生。
他们都不出声了,伸着脖子盯了一会,最眼尖的一个低声吐出三个字:“吕天齐……”
“他来做什么?”
“该不是对小梅……”
“他要是敢对小梅乱来,我、我……”谢敬和心头一紧,把手都搭在了剑柄上。以风言风语中吕天齐的形象,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从下方传上来一句话,由于风向的关系,异常清晰。
“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吕天齐看了看女孩,转身,踏步欲走。
“别……”小梅跑上去,从身后拉住他的袖子。
谢敬和感到好像有一个雷打在他耳朵里,整个脑子嗡嗡响着。
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在吕天齐身上,他穿的不是自家的土棉布,也不是流行到廉价的蓝衣,甚至不是那件极为拉风的银灰劲装,而是里面一身白衣,从右肩披下暗红的一幅,在腰际用宽腰带束了一下——其实那暗红的本是他的外套,在前日的比赛中几乎撕成了破布,但这么随意的一披反而像是自成一派的风格。他脸上有着青紫,也是前天留下的。
“你怎么不去喜欢那个谢敬和,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吗?”吕天齐停下脚步,但没回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他是个好人,但我不知该喜欢他什么。”女孩一愣,继而接着哀恳,“你不一样,就算你被逐出师门,我也愿意跟着你……”
谢敬和脑子里的雷声更大了。他身边的人都安静得要死。
崖下的男生立了一会,万籁俱寂,全世界像是都在等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