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大雾,渺渺茫茫,仿佛连着天地,浓重得分不清方向。口鼻间全是潮湿的空气,松松软软的,如同融雪的春潮,透进肺腑,慢慢掐住她的呼吸。 失策了。 这是姜小语不适地捂住口鼻后的第一反应。 她完全没有想过,万一涡旋磁场里就只是蓝色的迷雾,她该怎么走出去。 等等! 她好像忘了什么…… 蓝色的迷雾……蓝色…… 姜小语忽然想起了那抹神秘而不知出处的蓝光,于是抱起一丝希望,在漫天的冉冉浓雾里努力睁大眼睛张望。 重重浓雾之外,几缕动荡不定的蓝光隐隐晃过受限的视野,奥妙莫测,恍若幻觉。 是那边吗? 姜小语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方才蓝光晃过的方向前行。 然而,就在她慢慢往蓝光传来的方向靠近的时候,周围的浓雾似乎也逐渐聚拢到了她的身边,重重地挤压着她的头顶,她的肩膀,她的前胸后背。渐渐的,浓雾层层裹住了她,不仅束缚住了她的双脚,也束缚住了她仅有的视线。 这些雾……难道是活物?! 感受到身体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一时间,姜小语的心里闪过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从脚尖一直蔓延到头皮,令她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一道比先前明烈的蓝光从眼前晃过,看上去竟只有几步之遥。 仿佛迷途的旅人重新拾回了信念。 找到它。 只要找到它,也许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姜小语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努力抬起雾气缠绕的脚,吃力地迈出了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第三步。 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里了。 于是费力地弯下腰,放下一直捂着口鼻的手,潮湿的雾气顿时狡猾地钻进她的鼻间,令她的呼吸更加艰难起来。 她努力憋住气,在脚下同样被浓雾覆盖的地面上摸索着。所幸,她很快就在地面摸到了一小块凸起的,硬邦邦的东西。 找到了。 她心里一喜,不假思索地将它捡了起来。 也就在她捡起这个东西的一刹那,周围的浓雾以大海退潮之势滚滚退到了两边,逐渐露出了一条平坦广阔的道路。 浓雾退散,姜小语只觉得强加在身上的压力顿减,呼吸瞬间畅通了许多。 于是低下头,好奇地看向自己手里捡到的东西—— 这是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碎片,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没有半分特别。然而拿起来细细端详,却意外地映出了她清晰的虚像。 这……不是镜子吗? 这个东西……难道是某面镜子的碎片? 可是,哪有镜子会有蓝色镜面? 还有,这里没有阳光,那种强烈的蓝光又是怎么发出来的呢? 姜小语端详着手里的蓝色碎片,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还是先拿回去再研究吧。 这么想着,她把蓝色碎片放到了校服口袋里,扫了眼刚才忽然退至两旁的浓雾——那依然在两边翻腾的迷雾如汹涌波浪蓄势待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席卷重来。 姜小语当即不再停留,快速沿着显现的道路离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的视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她一个踉跄,一脚踏到了通道坚实的地面上。 跑出来了。 姜小语狠狠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那片跳跃翻腾的迷雾就在身后,只是那团朦胧的幽蓝光芒却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校服口袋,感受到那一小片硬邦邦的触感,无比庆幸的同时,一个个疑虑油然而生。 比如,涡旋磁场里的空间为什么会比现在看到的大得多。 比如,这个蓝色碎片是什么东西,它爆发出的蓝光,又为什么可以穿透重重迷雾,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又比如,这次,她为什么没能回到“那个幽魂学院”呢? 谜团好像越来越多了。 姜小语轻叹了一声,正想拿出幽魂看时间,眼前的浓雾忽然一阵起伏。她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凌晨的身影从雾里显现,跟在他后面出现的,是韩祁,还有……打横抱着香取彤的廖钧宴。 香取彤? 看到廖钧宴怀里失去意识的女生,姜小语微微楞了一下,正要开口询问,廖钧宴隐含不赞同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小语,你也不知道等等我们。” “我……”姜小语下意识地看向韩祁,却见他出来后就垂首低眉地盯着地面,好像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不由忽略掉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冲廖钧宴问道,“香取彤怎么了?” “不知道,出来就发现她晕倒了。”廖钧宴淡淡地说。 “应该是失血过多吧。”凌晨瞥了他一眼,注意到同伴极不可微地皱了皱眉后,意有所指地说,“这次还真多亏了小彤,要不是她,我们已经被抓住了。” 廖钧宴不置可否,“现在怎么办?” “幽魂还差两分钟重启。”凌晨看了眼时间,稍许思索了一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确认下校长室有没有人吧。要是校长还在,我们就只能先等他离开了。”他一边叮嘱着,一边带着他们朝暗门走去。 姜小语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樱薇呢?” 凌晨摇了摇头,语气冷淡了几分,“不用管她,她肯定有办法出来。” “凌晨,这可不像你啊。”廖钧宴似笑非笑,“人家只是调戏了你一句,你就连人家的死活都不管了。” 凌晨高冷地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廖钧宴耸了耸肩,却发现抱着女生不方便做这个动作,不由撇了撇嘴,“这香取彤看着挺瘦的,抱着还真是沉啊。” “一条生命的重量,你说沉不沉?”凌晨巧妙地反问。 廖钧宴一顿,“喂,你说得轻巧,要不我俩换换?” “你们要把她送回寝室吗?”姜小语忍不住问道。 “怎么可能?”听到这话,廖钧宴顿感荒谬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们要是把她送回寝室,不就等于间接承认我们晚上不睡觉,还闯了校长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