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节 在等待中积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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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倪余泽!”元宝回答了苏春生的问题。 是的,元宝信任倪余泽就像她相信苏春生一样,所以在朝夕殿中,不管怎么惊讶、意外和气愤,元宝还是选择配合倪余泽,回到苏家后,不管如何伤心,她依旧能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见到倪余泽后,她首先想到的是倪余泽的身体健康。 这种信任或许说不清是怎么来的,但它的确存在于元宝的潜意识中,让元宝心中总有一个细小却顽固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倪余泽,不会伤害自己的! “可……可是……”元宝吱吱唔唔地问,“这种事都捅到皇上的面前了,难道还能不作数?!”就是平头老百姓之间,关于婚姻大事,也没有拿来开玩笑的吧? 苏春生站在原地不动,凝眉细思,“太后玉体欠安啊,”问元宝,“你们今日看来,太后身体如何?” “我们根本就没见到太后……”元宝描述了一下在慈宁宫寝殿中的情景,小声道,“我感觉太后活不长了。” 苏春生在元宝身边坐了下来,“你都知道的事,公子会不清楚?” “可这和我们的婚事有关系吗?”元宝很是不耐烦地反问,她一点都不觉得太后会维护倪余泽,实际上,倪余泽曾和元宝说过,真正对倪余泽好的只有皇上一人,这种好还建立在为国为民的基础上的,至于感情,皇家是不存在这种东西的,况且是对倪余泽这个名义上的外戚。 苏春生点了点元宝的小鼻子,“怎么没关系?皇上至孝,如果国有大丧发生,不仅涉及到皇家的婚事,就连民间所有的婚事都可能因此受影响!” 元宝烦躁地挥开了苏春生的手,“说话就说清楚,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虽然信任倪余泽,现在也可以和苏春生一起商量,但不知为何,元宝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感受到元宝低落的情绪,苏春生正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现在的办法就是在拖,自从你们进京以来,已搅动起太多的事,对皇子们来说,公子以及公子附庸的你、我和施家等人,现在已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对这股势力,因为有和曲家生意场上的争夺在,二皇子和皇后率先采取的方式是打压,结果怎么样呢?他们是一再失利。” 元宝点点头,是啊,皇后、三皇子、五公主、二皇子轮番上阵,都没在倪余泽手里讨到好果子吃,“估计他们没想到倪余泽会这般强硬。” 苏春生很坦然地承认,“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都没想到公子的态度如此……” 元宝接了下去,“嚣张!”嚣张到一点面子都不给,顿了顿,“其实他这个人一向是这样的!” 苏春生摇头,“不是,无论是在这之前,对曲家的谦让,还是这次进京后对皇上的态度,公子可谓处处留情,和以往大不相同。”曲家不让倪余泽的货物出海,倪余泽便默默忍受,皇上尚未提出增加利税,倪余泽便主动缴了上去,事后不仅不居功,还想了很多办法帮皇上增收。 “就因如此,二皇子才会这般三番五次地试探。”苏春生冷笑,“结果呢,在公子身上碰得个头破血流了,才想到拉拢,或者说,二皇子原本是想让公子先吃点亏,再伸手拉一把,好将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想到,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反而倒过来了,要说这位二皇子啊,真是志大才疏,表面看起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实际上,对他的那些手段,不仅公子心知肚明,就连皇上也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是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罢了!” 元宝更糊涂了,“那为什么到现在变成这样了呢?”其实她也知道倪余泽这次进京后,改变了很多,准确地说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苏春生的神情有些复杂,但到了最后,到底还是他的正直品质占了上风,“要叫我说,怪只怪皇后选错了立威的人选,就是这次的事,公子想保护你的意思也占了很重要的分量!” 元宝先是惊愣,继而鼻子微微发酸。 是的,倪余泽态度的转折发生在“悦容”补选皇商之后,尤其是皇后给元宝立威那件事,表面上看,倪余泽似乎是没做什么,那是因为苏春生抢在了倪余泽的前面,在皇后面前受了委屈的第二天,苏春生就带元宝去了太学,但这并不能说明倪余泽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没来得及罢了。 “好吧,”苏春生摸了摸鼻子,“我承认,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先出手,造成的麻烦就不会太大,就算有事,公子也可以在背后为我们承担一、二,再不济,对公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没想到……” 元宝叹气,“没想到倪余泽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他不仅没消气,反而气得更狠了,就连对你都存了攀比的心思,接下来拍卖会上的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把什么二皇子、五公主的脸打得‘啪啪’响,就连三公主都连带着没得到好儿,然后我还对他发脾气来着,他就气上加气,连我都不搭理了。” 苏春生笑着点头,“元宝,你就这点做得好,没去哄他!” 元宝白了苏春生一眼,心里并不高兴。 “公子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没让皇上说出来嫁公主一事,”苏春生再次站起身来,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要我说,皇上的本意也是试探,绝不会主动说要将哪位公主嫁给公子,而是让公子选,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公子竟然提出了娶你,还摆出了以命相搏的架势,这无疑是在展示,你在公子心目当中的地位,估计从今而后,再没人敢小看你,也再没人敢惹你了!”这番话,就是苏春生说出来,心里都沉甸甸的,更别说元宝了。 元宝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对此,她是有感觉的,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她不愿意这样,就是对苏春生来说,她都宁愿和对方比肩而立共同承担风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让倪余泽一个人独自承受! “公子现下抱病总要将养些时日,然后就是太后的身体,一旦太后有恙,所有的婚嫁都要延迟,还有一件事,就是宋家,你若认祖归宗,婚事就得宋家说了算,你和宋家的关系也必然会有一番波折,这三件事承接下来,估计一年也就过完了,皇上本来就不可能在婚事上过于逼迫公子,再加上这些周折,一年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苏春生将所有的推断一口气说完。 “砰!”元宝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枕头上,“你说说,倪余泽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能提前和我好好说说吗?说清楚了,我还能不答应他吗?何必这样把所有的事都弄得别别扭扭的,他自己也遭罪啊!”说到底,元宝对倪余泽用自己的健康做筹码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苏春生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将元宝拥在怀里,“元宝啊,你怎么就这么傻?!” 倪余泽是个多么孤傲的人啊,他从来不会主动表达自己对元宝的感情,他只是默默地去做,竭尽所能、不求回报,尤其是在元宝明显排斥这份感情的情况下,如果事事都提前告知元宝了,难免有携恩相迫之嫌,再者,假如对元宝说了,元宝必然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苏春生,这会让倪余泽心里很不舒服。 再说,皇上和二皇子在试探倪余泽,倪余泽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元宝呢?感受下身边的人对自己都有多么的忠心,或者说,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这种事是很多人都会去做的,倪余泽也脱不了这个俗套。 幸好,元宝在种种的考验面前,保持住了自己的本心,保持住了对倪余泽的那份真诚,只是,这对倪余泽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这些,元宝也隐隐地猜到了,可她知道得越多,心里就会更加难过,所以她一点都没去反驳苏春生对她“太笨”的评价,只是摆摆手说,“我笨我知道,我就这样了,也不想改了,你直接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吧!” 苏春生的回答很明确,“等!这场角力比的就是耐心,谁更有耐心,谁就能积聚更大的力量,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宋家,都是这样,况且,我们不是默默地等待,而是在等待中积攒力量,旁的就不说了,明年的春闱已近在眼前了!” 明年二月的春闱虽然没苏家兄弟什么事儿,但施家的两兄弟是都要下场的,今年秋闱他们在宁南府都高中了,尽管成绩一般,但宁南府出身的举子到京城来考会试,那成绩一向都是好的,至于他们二人此次在宁南府顺利中举的背后有没有倪余泽的影子,那是连问都不用问的,人人都知道,倪府的二老爷就是宁南府的府台大人,一向都是仰仗倪余泽鼻息的存在。 “我知道了。”元宝悻悻地仰躺在床上,满心满身的疲惫。 苏春生俯下身来,温润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元宝的额头,然后慢慢地向下,一路辗转缠绵,和以往他对元宝的“惩罚”和示爱不同,这一次,苏春生的吻很细致,很体贴,很轻柔,仿佛要把他所有的支持和安慰,都用如此温柔的吻表达出来。 苏春生明白元宝心中的感受,一种叫做的“辜负”的东西,让元宝很难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对倪余泽这样的付出,只是窃喜不会感动,那元宝也就不是苏春生所熟悉的那个元宝了。 只是,在元宝的心中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爱情”或者叫做“坚守”。 元宝已不再是那个听说刘桂荣给苏春生纳了两房妾室后,只会趴在床上失声痛哭的元宝了,她信任苏春生,即便苏春生现在已不再说那些动听的誓言。 与此同时,元宝也坚守着自己的感情,那份早已决定生生世世的感情,心动的感觉,或许是在不经意之间,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保护爱情,却需要在长久的岁月中那份执着和坚持。 如果说,苏春生也曾怀疑过,也曾担忧过,所以才会冲动之下跑去了宁南府看望元宝,那么在元宝一次次地展示了自己的忠诚之后,现在的苏春生对此已毫不怀疑了,他所谓的“惩罚”和吃味,不过是长久以来,感情积聚的爆发而已。 而苏春生现在正在做的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元宝,她为了保护两人之间感情所做出的努力,所承受的压力,苏春生是懂得的,无论怎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苏春生都愿意和元宝一道承担。 倪余泽的付出,不是元宝一个人的情债,而是他们两个人的,假如有一天要去偿还,苏春生也会陪着元宝一起去付出。 在苏春生绵绵密密的亲吻中,元宝紧皱的眉头悄悄地松开了,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苏春生的脖子,就像一条藤缠上了树,一个坚韧青翠,一个坚实独立,那般的和谐和相得益彰。 他们两个人就可自成一个世界,一个温馨安稳的世界,没有什么能够破坏他们,无论压力、艰难还是诱|惑,他们是一体的,可以共同面对一切。 元宝回吻着苏春生的面颊,用自己的嘴唇缓缓摩挲着,然后轻轻地笑了,“嗯,那我就等,我们的婚事再难我也等着,我相信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会是我的相公!” 元宝的耐心恢复了,但一个他们谁都没想到的人,却最先紧张了起来。 “姐!姐!”苏悠然脚步急促,像阵风儿似的刮进了元宝的屋子,难得的是她居然还保持着教养麽麽要求的仪态,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元宝没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苏悠然。 “你知道表哥生的是什么病吗?”苏悠然的眼中有隐隐的泪光,“昨日我知道太医来了之后,就想方设法地去打听,可不管问谁,谁都说不清楚,我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瞒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她们都在骗我?!” 苏悠然第一次到宁南府的侯府时,就发现了侯府下人对她的隐隐轻视,不过,那时侯府中只有倪余泽和元宝两个主子,所以下人们是敢怒不敢言的,苏悠然就随意地折腾。 苏悠然第二次到宁南府侯府时,是和苏家一大家子人一道去的,这下子矛盾就多了起来,可以说,苏家当时在侯府中百分之八十的矛盾,都是由苏悠然惹起来的,这一方面是苏悠然天不怕地不怕、不愿受委屈的性格引发的,一方面是元宝对苏悠然的纵容造成的,元宝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苏家的,却没想到,在旁人眼中是不是这样的。 那段时间的经历,让元宝和苏悠然都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元宝明白了,阶层的差异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光有银子,只接受教导还不行,苏家心目中的好日子和上流社会的习惯存在着很严重的分析,草根是不可能一下子变成贵族的。 而苏悠然也知道了,她幼稚的任性和肆意妄只会给家人带来羞辱和麻烦,所谓的“规矩”绝不是她一个人用娇纵就能打破的,该遵守的规则必须遵守,不然的话,惩罚来得会很严厉。 到了京城后,倪余泽执意要住在苏家,可两个府之间,却再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这一个是因为侯府或者说国公府的人在苏家的地位改变了,从主人变成了客人,自然被打掉了那份傲气,一个是元宝和苏悠然的心态变了,尤其是苏悠然,渐渐地学会向规矩妥协,真的具备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就是在如此融洽相处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这样一件,让苏悠然十分郁闷的事,她真心受不了,从打听倪余泽的身体情况开始,苏悠然连番受挫,她终于意识到了很残酷的一点:她不是倪余泽什么人! 苏悠然的问题,让元宝很是头痛地捏了捏额角,“然然,脉案啊,身体情况这种东西,除了非常亲密的人,是不能说的,尤其是表哥,他的身份和家庭情况和旁人不一样,”将苏悠然揽进怀里,低声说,“你知道嘛,别说是你了,就连表哥的叔叔婶婶和祖母,都是不了解表哥的身体情况的!” “啊?”苏悠然很是惊讶,“为什么啊?”在她的认知中,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元宝沉吟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悠然,难道要告诉苏悠然,倪余泽所面临的那些残酷的生活环境吗?别说她不能,就是她能,她也不愿意让小小的苏悠然过早地接触到这些丑恶。 苏悠然很聪明,反应很快,“那好吧,既然原因不能说,那我就不为难姐了,只是,姐,我真的很担心表哥诶,这样吧,你悄悄地告诉我,表哥得了什么病,我发誓不说出去,行不行?”眨了眨眼睛,“姐,你一定知道表哥到底得了什么病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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